今年2月，16WiFi宣布关停11座城市，仅剩北京、昆明两城继续坚守。
7月，迈外迪提出数字切片概念，以时间为维度建立人、货、场数字镜像，赋能新零售。11月，更是一口气发布4款新产品，宣布正式转型智能商业。
“Wi-Fi本身没有什么商业模式，而是说连上Wi-Fi之后的应用和服务有商业模式。所以当年疯狂挤进来的公司，不是死了，就是转型了。”中国Wi-Fi产业联盟秘书长、猛科技创始人雄歌告诉锌财经潘越飞。
在他看来，商业Wi-Fi，这只曾站在风口上，却没被吹起来的“猪”，在经历2014年的爆发，2015年、2016年的大洗牌后，最终走向了理性发展阶段。而整个Wi-Fi产业在大数据层面迎来了新机会，行业解决方案、垂直集成方案有了更广泛的应用，基于Wi-Fi的物联网、智能硬件也日益成熟。
只是这样的改变能给行业带来多大的动能？还有没有人会为此心潮澎湃？
要知道“理性”是个温柔的说法，换个严厉点的词语就是“冷淡”。
说能变现的，大都是在讲故事
2014年6月21日，下了大雨。
位于杭州西湖文化广场的浙江科技馆内，中国第一场商业Wi-Fi峰会正式召开，全场仅设有330个座位却来了1000多人，楼下的保安只能封锁场地，出去一个再放进来一个，原因是怕不安全。
“说实话，来参会的80%都是外地人，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而且当时真的是爆满，还好下雨，否则会更麻烦。”雄歌回忆说。
1 爆满，是因为2013年讲的故事在2014年被证伪后，几乎所有企业都进入了迷茫期。
锌财经调研后发现，2012年，仅迈外迪、树熊等零星几家企业布局商业Wi-Fi。2013年移动互联网起来后，流量太贵导致大家碰上Wi-Fi就想蹭，Wi-Fi入口战正式打响，全国有超过2000家企业争相入局，光杭州地区就有100多家。
那一年，Portal页作为最佳广告展示位，成了Wi-Fi流量变现的主要方式。行业内流行的粗暴算法是：一个星巴克门店每天只要有20个人登录就有20个UV，1000家门店就有20000个UV，每一个UV都是钱。
从这个角度考量，商业Wi-Fi有了短平快的盈利模式，整个市场能到千亿级别。而创业者只要找个风投，搭建个云平台，布足够数量的点，再找到广告商就能捞上一笔。
“这个行业也没什么门槛，在网上下个ROM简单定制一下或者直接刷别人的机器都能做，所以一拥而上的特别多。”MoreWiFi CEO鲜长安补充道，他们原先做的是生活服务类APP，想着要落地商户，Wi-Fi成了当时的最佳方式。
而且资本市场比的只是AP点位数，没人比变现能力、覆盖人群。大部分硬件都免费，一家送完了另外一家送，上午装上后下午就被换掉，整个市场一片浮躁，类似MoreWiFi这样坚持软硬件收费的玩家难以生存。
但故事也很快被证伪了。
布点路由器的不懂运营，生意差了就拆掉换另一家门店；用于验证的portal页停留时间过短，用户也无法留存；Wi-Fi广告作为新物种不被主流4A公司和市场认可；线下真实用户无法起量，顶峰时的量大概是150万-200万个路由器，PV值也就几千万。
除此之外，还有从各个角度讲大数据概念的，也有说能做客流分析商业BI的，或是店面之间互相推广的，但这些商业模式也难以成立。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投资人甚至直言：投过几个类似的项目，但感觉他们自己都不是很清晰，我也看不太懂。
“而且一般一个团队运维三千个商户就到极限了。如果多过三千户以后，基本就忙不过来了，也开始赔钱了。”极路由创始人王楚云告诉锌财经潘越飞。
商业Wi-Fi就此成了门苦逼的生意，前向免费后项收费也成了菜刀上跳舞的商业故事。
2 微信连WiFi拯救一波
入局者并没有因此减少，热点覆盖是越来越多的。
据某调研机构数据显示，2013、2014、2015中国商业Wi-Fi市场规模分别为1.5亿、3.6亿、7.4亿，每年增长率超过100%。
Wi-Fi入口争夺战也并不只是创业者的小打小闹，在市场混乱发展背后，巨头们早有了相关布局：百度投资16WiFi，腾讯、大众点评联手投资迈外迪，阿里巴巴投资树熊WiFi，360随身WiFi、小度WiFi、腾讯全民WiFi相继发布，腾讯还在微信、QQ、手机管家上加载Wi-Fi模块……
但这一行依旧苦逼。
“做商业Wi-Fi的，硬件成本、运维成本高，前期投入至少两三百万，一旦一年内收不回成本，这个公司就会面临风险。”雄歌总结。
50%以上的中小、微型创业公司很快在2015年就遇到了危机，他们的选择只有两个：转型，或是倒闭。而这一数据，在爱快路由创始人赵东方看来是90%以上，“往广告、流量或者是数据方向做的，最后都不太好。”
幸运的是，2014年末，“微信之父”张小龙看好Wi-Fi并且推出了微信连Wi-Fi，救了很多公司的命。
“当时真的快死了，好在很快微信开放了接口，我们就拿来做认证登录，登录的同时推荐用户关注微信公众帐号，掌握到这个方式才挣到了钱。”一位不愿透姓名的连续创业者说，他的公司在2016年还是没有逃过倒闭潮。
微信连WiFi
而MoreWiFi在此之前就实现了关注公众号上网，并参与了微信连Wi-Fi功能的开发，也成了微信连Wi-Fi的首批接入商。
谈及商业Wi-Fi产业永恒的软硬件之辩，创始人鲜长安说，“纯粹卖硬件我们没有优势，但是通过Wi-Fi导流，把微信公众号的粉丝、数据、运营绑定在一起，再把它推到我们的品牌客户那儿，那么对他们来说，我们就有吸引力了。”
微信生态的优点在于，它有用户体系，正好弥补了Wi-Fi的缺陷。然而，公众号加粉不是门大生意，每天从Wi-Fi获取的流量约为1亿PV值，算上150块的CPM（折算后），只不过是个1500万的小市场。
“我们的SaaS平台BigWiFi上对接了80%的Wi-Fi服务商，但能够进行第三方商业化变现的WiFi数量仅占市面上所有WiFi的10%。我们每个月也就赚二三十万，刚好够活。”雄歌说。
他创立的猛科技从最初的Wi-Fi行业垂直媒体转型到了现在的Wi-Fi流量变现平台，记录的用户信息仅包括性别、头像、加入Wi-Fi的时间与地点、过往的历史轨迹等几个维度。这部分数据被保存下来后，可用于用户的精准推送。
“但可悲的是，我们这种线下的真实的流量在按互联网的销售套路卖，所以卖不起价。相当于本来我写了本书，最后你说要按斤称，我当时就晕倒了。”
而雄歌的最终目标是成为这一细分市场的整合者。“这一行业需要有江南春这样的人出现。”
3 新零售拯救另一波
“卖粉这种方式不会长久，最终大家还会转型去深耕场景化服务，以及对场景化数据的挖掘，对商户的应用。”鲜长安说。
同样认识到“Wi-Fi+新媒体”难赚大钱的雄歌也有了新方向：推进“Wi-Fi+新零售”的全新布局。
“Wi-Fi+新媒体解决了行业在用户体系、支付体系和留存空间的缺失，满足了二次营销；而Wi-Fi+新零售的商业逻辑是说，为真正的场景方，比如火车东站星巴克，创造价值，这是真正有意义的事。”
他已拿到小程序连WiFi的首批内测权，最近正在与微信沟通开放Wi-Fi唤起小程序接口的具体事宜，这是他们继微信公众号之后，找到的又一个变现突破口。而相关的解决方案也会在2018年1月18日正式召开的第五届中国WiFi产业峰会上正式推出。
至于为什么是小程序，雄歌给出的理由是：这是他目前看到的新零售的最佳载体。
“小程序现在还处于非常早期，从出来到现在也就1年时间，但腾讯内部是All In去做这件事的。”在他看来，微信里推小程序的目的是干掉淘宝、干掉口碑，未来，小程序有非常大的发展空间。
“而且用微信登录了小程序后，一个看得到的好处是用户被激活了，会直接在小程序页面下单了。”采访过程中，他也向我们展示了安卓手机从连上Wi-Fi到唤起公众号，再到打开小程序的全过程。他们下一步努力的方向是去掉中间环节，直接打开小程序。
类似的形态，MoreWiFi在2年前就有了，他们通过微信连Wi-Fi的方式，最初切入的就是企业市场，并深挖了体验中的细节，配套了很多公众号服务。
以商场为例，他们要的不是粉丝数量，而是用户到店的停留时间、喜好等，MoreWiFi基于Wi-Fi定位功能把消费者行为数字化，再将这些数据与门店系统、停车场系统、微信、支付宝打通，为他们提供服务。
“现在我们每天都有100来万的活跃用户，但合作方的数据我们是不拿的，我们只靠卖硬件和服务赚钱。”鲜长安说。由于线下零售在理念上的升级，他们还是遇上了发展的一大机遇。
而在2015年底转型做线下数据，帮助商家做数据清洗、分析，2017年正式宣布要打通线上线下、帮线下门店实现数据资产化的众盟更是在今年完成了3亿元B轮融资。
“当年微信拯救了一波做商业Wi-Fi的，现在新零售拯救了另外一波，但我并不看好。”雄歌说得很直白。
现在增量市场装的大多是Wi-Fi摄像头一体化设备，能分清楚走进来的是男是女，通过皮肤状态预测年龄，最终基于各个维度的数据算出你是谁。
“但现在做的都谈不上什么大数据，都是骗人的。中国只有BAT有大数据，其他都是二道贩子，要么是拉皮条的，要么是吹牛逼的。”
爱快创始人赵东方也有相似的态度。“这个故事其实说不圆，用户停留时间太短了。另外，在线下拿到这个数据后有什么意义吗？你只能知道人少了人多了，然后呢？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去调整。”
至于不往新零售靠的，也有了各自的玩法。
爱快路由瞄准了物联网和边缘计算，极路由向区块链发展，各垂直方向上的企业也活得不错。
既然风口已经过去，那就好好做小生意吧。毕竟，“活着”总归是一件好事情。
Q：很多人说，5G时代的来临可能会带来一个重大变化是Wi-Fi将提前结束它的使命。对此，你怎么看？
A：我们现在已经明确的意识到，就是C端用户会受5G4G的影响。
本来我们是希望解决上网贵的过程慢慢进展，那样我们的Wi-Fi就有生存的空间。可运营商像疯子一样，中国的4G、5G替代的速度是全球最快的，在别的国家，从2G到3G，再到4G，5G，可能要十年，中国用了两年就搞完了。这两天你们坐地铁到场看到的都是100块钱流量无限量，这对我们还是有很大影响的。
但是我们为什么还去做，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就是物联网，在这一领域，Wi-Fi是一个不可或缺的技术手段，它还会继续存在下去。第二个就是在一些商业的场所，它永远都会存在。
Q：目前MoreWiFi主要靠卖软硬件赚钱，这样会不会很容易就触碰到天花板？怎么打破？
A：Wi-Fi不像互联网那样子，其实是一个没有特别大的想象空间的行业，过去来说大家期望有可能还是高了一点。因为从一个无线的网络设备来看的话，这个行业的差异性很小。但是如果说你要到应用，数据的应用，对场景的应用，数据的的挖掘这一方面的话，它这个世界是蛮大的。
那么对于我们来说，其实还有很多垂直行业可以去深挖的，比如说医疗、交通、零售等。
Q：计划边缘计算和物联网方面发展？
A：物联网听起来比较通俗易懂一些，这方面我们要做的第一步是要把设备看起来，而不是把它给管起来。比如说在酒店的网内有120个监控的摄像头，6部打印机，有4个门禁，120个智能门锁。那么这些设备我们都会把它展现到我们的平台上面，以检测每个设备是否正常运行。
边缘计算比较抽象。举个简单的例子：腾讯视频或者爱奇艺，他们会预先的把今天晚上要播的一个电视剧的第20集存在我们的路由器上，到了晚上用户来看的时候，一方面会降低服务器的带宽，另一方面用户看起来的速度非常快，之前他可能只能看720P，那现在能看1080P或者4K，这种体验有一个大幅度的提升，同时降低了他的成本。
Q：Wi-Fi产品和区块链怎么结合？这会是未来的一大方向吗？
A：路由器最大的特点是24小时有电、24小时有网，我们再给它加上存储功能，那么它就成为一个区块链的有效的节点。路由器因区块链而拥有了经济体系，在未来是可以给用户经济奖励的，这是杠杆价值。我们已经对外发布了全球首台区块链路由器——极X。
议
1.不经历爆发的产业是没有中国特色的，不经历转型之痛的赛道是不可能成熟的。wifi产业很典型。
2.简单的钱不存在了，深耕具体服务场景才对。
3.其实商业上没有“骗局”，只有永不停歇的商业探索，这正是新商业的底层动力。
文∣诗琦 阿辉
编辑∣强强
摄影∣黄硕
手绘∣陵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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