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商务部在3月7日通过网站贴出制裁中国中兴公司的公示后,在中国内部引起一系列反响,包括外交部在内的政府相关机构都进行了表态,两会上记者会上也有反映,现在最新的进展是,美国商务部已经正式确认,其正与中兴进行磋商,寻求进一步解决办法。
政府部门善用“磋商”这样的外交词汇,就中兴事件而言,有实质意义的是能够通过磋商加速解禁进程。这次美国商务部对中兴的制裁主要是禁止美国公司向中兴提供一系列的受限产品,其中包括计算机、软件和电信设备,中兴有上诉权,但一般要历经一年甚至更长时间,在此过程中,中兴实际上已经遭受损失,因为可能会影响到中兴的供应链,有爆料人说,像康宁、NXP、高通、Skywork等等美系供应商全部严格执行的话,中兴基本没有做手机和网络设备的可能了......当然,事情也可能没有所说如此严重。
在上一篇关注此事件的文章中,微天下曾评论说中兴这次被制裁纯粹是在中美大国恩怨中躺枪,多年以前中兴曾跟伊朗做过正规生意,不久之后美国宣布对伊朗进行制裁......多年之后,美国跟伊朗关系都大大缓和了,忽然又拿中兴说事儿,其背后原因无非是美国适逢大选,对中国下手容易讨好选民,于是就选了中兴这么一个靶子。
中兴事件可能是个大选中的偶然事件,但却开了一个不好的先例,那就是中兴之后,很可能会有更多的中国公司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重蹈中兴的覆辙。中兴在被制裁一事中或许不是完全无辜,但美国制裁的动机肯定也不是完全纯洁,而且更关键的是,这次美国商务部是因其国内法而制裁一个中国公司,而现实中,未必所有的中国公司都谙熟美国国内法。
外交部发言人洪磊在3月7日的例行记者会上表态
中兴这次躺枪还暴露出一个问题,那就是相比于政治利益,美国政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视市场和经济利益。这次对中兴的制裁主旨是“禁止出口”,它不但影响到中兴的业务,也牵连到以中兴为市场的那些美国供货商,造成它们的库存积压。以往一些看法认为,现在有那么多的中国互联网企业在美国上市,美国有那么多的科技产品由中国代工,中美之间资金、技术关联密切,已经俨然有一体化的趋势,但现在看来还是有一些一厢情愿了,尽管在美国科技发展中中国的制造能力、低成本的人工、原材料以及市场都起到了重要作用,但在需要封杀的时候,它还是能够找到各种理由,今天是中兴,明天就可能是华为、联想、小米。
从这个角度讲,中兴的被制裁也给中国企业提了个醒,即应该反思自己到底有没有应对类似黑天鹅事件的核心技术能力,中国企业应该加速向科技市场上游的冲击,包括芯片、操作系统等,也包括各个领域最顶级的重要部件生产。以手机也为例,中国生产的手机目前已经是世界顶级水平,不但在中国市场打败了三星这样的国际巨头,也畅销到海外市场,甚至美国本土,中国通过市场手段进口最好的硬件,然后通过一流的制造水平生产出一流的手机,但现在知道了,一个制裁就打断了整个链条,如网友评论说,“我们才发现,世界领先的整机产业实际上是建立在沙子一般的地基之上,皇帝的新衣被人扒的一干二净”。没有美国生产的康宁玻璃,中国连像样的手机屏幕都装备不起来。
这种现象已经非常普遍。中国年产粗钢逾8亿吨,却造不好用于生产圆珠笔笔珠的易切削不锈钢;中国有上千年菜刀锻造历史,高端菜刀市场却被外国品牌占据。笔珠和菜刀,“一文一武”,两件物品共同向钢铁大国提出了沉重的命题。
所以在今年两会的政府工作报告才会专门指出:鼓励企业开展个性化定制、柔性化生产,培育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增品种、提品质、创品牌。目前我国制造业还存在大而不强、产品档次整体不高、自主创新能力弱等问题。
是国际分工、产业升级还是自强自立、自主研发?在中国一直有强烈争议,但其实没必要一概而论,完全可以两条腿走路,中国这么大的国家,应该有企业走市场之路,以贸易满足需求,也应该有企业进行自主技术和产业方面的努力,而鉴于这条路走起来更加困难,政府应该予以一定的支持,或者通过引导厂商之间成立产业联盟或深度合作,这样才能不在突发事件中受制于人。 这方面的正面例子其实已经不少,比如国家设置集成电路投资基金,助力了半导体行业的发展,IC设计领域的华为海思、晶圆代工领域的中芯国际、封装测试领域的长电科技都取得了一定的成绩,龙芯终于可以和北斗卫星一起上天,对高通的垄断裁决也为国内芯片企业发展争取了公平的空间。在移动操作系统领域,有发展五年的阿里YunOS和尚在研发中的华为麒麟OS,政府在政策支持和限制海外产品垄断上的力度有待加强,也亟待产业内形成一定范围的共识,为了整个产业及企业自身的利益,共同推动自主核心技术的发展。
记得很多年以前业界还在争议中国到底要不要搞龙芯的时候,其实问题的关键是资金,人们担心龙芯有没有市场,会不会造成浪费,这种担心在当时来说是合理的,但现在中国经济已经膨胀了很多倍,2015年公共财政收入15万亿,适当的对自主技术进行支持,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压力山大了,只要有完善的监管机制,适当加大政府支持力度还是没问题的,总比拿去吃吃喝喝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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