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媒体生于技术,死于金钱?

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到来,自媒体的勃兴,使以前靠写作为生的人群兴奋异常,因为技术的进步,终于缩短了作者和读者之间的距离,使卖文赚钱成为一种可能。

劳动与物质利益更直接的挂钩,这应该是一种进步,现在终于能够具化到写作上,作为受益者之一,我也很兴奋,但又隐隐有些担忧,因为金钱的刺激在文化创造领域是否像想象的那么正向,我还是比较担心的。因为已经有了网文界的前车之鉴可作参考。这些年,我读过很多网络文学,最大的感触就是草莽有高人,但同时,因为金钱的激励过于直接,导致很多作者无底线迎合客户,使网络文学充斥着无数垃圾,想找一部好的作品,难如神农尝百草。将来商业化的自媒体会不会也是如此?

年初高晓松在一个互联网活动中的一次即席发言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他说现在自己比当年写《同桌的你》的时候更有钱, 可是却没有写出更好的歌。高晓松发现,在整个娱乐行业,“互联网+”或者互联网化的过程中,互联网行业习惯精算,但在内容行业,是没有办法精算的。就像杰克逊去世了,无法再弄一个出来。价值和产品本身,不是互联网想象的简单的关系。你不给我钱,慈善晚会我也这样唱,今天给我一个亿出场费,上台也唱不出刘欢那样。

他又讲到这几年因为阿里跟腾讯,和其他友商拼命拼版权的事,现在给到上游版权方的钱比五年前放大了 100 倍都不止。但是看中国的流行音乐界,因为给了百倍的钱,他们写出更好的歌了吗?并没有。

其实整个互联网时代,这种例子比比皆是,就以互联网上的帖子来讲,反而是在免费时代、盗版时代,出现了大量的精雕细琢、真心实意的精品,说的低级一点,你能想到的好的情色文学,其实都是出在免费时代。

不是说金钱的刺激没有用,但它确实是一把双刃剑。客观说,在经济的强刺激下,好的作品总量肯定是增加的,因为产量变大了很多倍,但就比例来说,好作品的占比又肯定是缩小的,每多出一篇好文章,可能要伴生出诗篇垃圾文章,慢慢的,这世界就变成垃圾场,而读者也被饲育成喜欢吃垃圾的动物,继而再刺激到垃圾的继续增加,恶性循环。

在媒体向自媒体崩解的过程中会不会重复这一现象?非常令人担心。经济的直接刺激其副作用是乱人心智,使作者忘记写作的初心,而改变追求的目标,或迎合客户,或迎合读者。

或许这就是媒体转型大时代所必然要面对的浑浊时期,在传统体制下,作者是不直接接触到经济的,他可能会考虑薪水,但不会时时刻刻想到如何赚钱,但自媒体时代生产与运营合一,作者们经受到以前没有的压力,以及诱惑。

文人耻于谈钱,但文人又怕穷多好财,一旦能赚钱则易忘初心这是常态,见得少所以免疫力低,大文学家如韩愈都不能免俗,所以顾炎武会说,“韩文公文起八代之衰,若但作《原道》《原毁》《争臣论》《平淮西碑》《张中丞后序》诸篇,一切铭状概为谢绝,则诚近代之泰山北斗矣,今犹未敢许也。”,章太炎则说,“韩对死生利禄之念,刻刻不忘:登华山大哭,作《送穷文》,是真正的证据。”

培养一个贵族需要三代人的心血,培养出一群面对金钱宠辱不惊的作者需要多久?最少也要一代人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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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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