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璐明
编辑/孙鹏飞
A股，充满着魔幻现实主义。
一面是股价上涨的欲望，一面是上市公司的业绩的困扰。在现实和梦想之间，一些上市公司祭出一波波骚操作。
上市公司，在很多人眼中是自带“光环”的存在，但是随着近几年资本市场疯狂的IPO，更多的企业“流血上市”。人们发现披着上市外衣而败絮其中的企业并不占少数，从神坛跌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魔幻，终会终结。随着A股退市制度愈加完善，这些上市公司只能回归本源，面对的，只有现实。
生猪死亡，开年却两度涨停
今年1月30日晚间，“养猪第一股”雏鹰农牧发布公告称，公司此前预计2018年度净利润变动区间为亏损15亿元至17亿元，修正后预计亏损29亿元至33亿元。
业绩变脸的背后，却有着类似的味道。雏鹰农牧解释称，从2018年6月开始，公司出现资金流动性紧张局面，导致饲料供应不及时，公司生猪养殖死亡率高于预期。
就这样，一批生猪被活活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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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此影响，1月31日，雏鹰农牧股价大挫，一度盘中大跌9.15%，全天跌幅高达6.54%。
A股股民，对这一幕，并不陌生。一年前的同一天晚上，獐子岛发布业绩预告修正公告，因发现部分海域的底播虾夷扇贝存货异常，2017年股业绩出现大变脸，由盈利0.9亿元至1.1亿元下调为亏损5.3亿元至7.2亿元。
这也是2014年后，獐子岛再度发生扇贝“游走”的黑天鹅事件。
游走的扇贝 图片来源于网络
资金链紧张，生猪死亡，雏鹰农牧开创了“肉偿”债权人的先例。根据雏鹰农牧此前公告，去年11月15日，雏鹰农牧与部分债权人达成协议，全部以公司火腿、生态肉礼盒等产品偿付本息，涉及总金额2.71亿元，
这其中，雏鹰农牧的天价火腿也在抵价物之列。锌财经查阅京东商城后发现，雏鹰农牧的一款2年酵龄、5公斤左右的藏香猪火腿价格为13999元。
消失的生猪和被偿债的天价火腿，令雏鹰农牧成为农历狗年网友、股民的群嘲对象。监管层也旋即送出一封关注函。不过，2月14日晚间，雏鹰农牧申请延迟至2月22日回复这份关注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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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随着猪年A股实现开门红，加之猪肉板块走热， 雏鹰农牧竟已收获了两个涨停，更在今日创下2.05元/股的年内新高。
曾经嘲笑过雏鹰农牧的股民们，面对这一现象，哭笑不得。
卖不出去的名画和逃避ST
随着年报披露期渐行渐近，上市公司为实现业绩扭亏，各显神通。
此前卖子公司、卖地、卖房产来实现扭亏的招数已不再新鲜。如今，“传媒第一股”电广传媒开创了卖名画的先河。
2018年12月14晚上，电广传媒公告称，子公司湖南有线集团将徐悲鸿的《愚公移山》布面油画以2.088亿元出售给湖南广播电视台，以抵偿所欠债务。
锌财经查阅电广传媒公告后发现，这幅画由湖南有线集团于2007年通过拍卖所得，最终取得价格为2800万元。因深陷债务困境，该公司曾于6月18日拍卖这幅画，最高举牌价 1.89 亿元，却最终流拍。
愚公移山 图片来源于网络
湖南广播电视台以高于此前流拍价买得，引发监管层关注。旋即，电广传媒收到一封关注函。最终，为避免被曲解和猜测，电广传媒终止了这次卖画交易。
此前，电广传媒因2017年业绩亏损4.64亿元，而2018年前三季又亏损了近亿元，被市场担心因2018年度业绩亏损而被“ST”。
但在1月21日晚，电广传媒披露了业绩预告称，公司预计2018年实现净利润7000万元至1.05亿元，同比2017年扭亏为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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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画不得，电广传媒重走老套路，处置子公司股权获得投资收益，包括九指天下17.48%股权、圣特罗佩70%股权以及亿科思奇60%股权等。
根据相关规定，上市公司连续两年业绩亏损，将被“ST”。但因2018年，经济环境发生变化，业绩亏损的上市公司，在被ST和粉饰业绩的两难中挣扎。
这是他们骚操作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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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d数据显示，在2525家已披露2018年度业绩预告的上市公司中，有606家预增，200家续盈，158家扭亏，565家略增，342家预减，63家续亏，332家首亏，235家略减以及24家不确定。由此可见，2018年业绩预喜股占比仅约为六成。
剩下的那四成上市公司，不得不正视业绩下行难题。
退市制度完善的关键一年
雏鹰农牧、獐子岛以及电广传媒等上市公司的骚操作，只是去年A股市场的一面。
2018年12月27日，中宏股份走完了8年A股梦幻之旅。它被摘牌了。
因连续20日股价低于1元，中弘股份最终被市场所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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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A股第一只面值退市股。在优胜劣汰的制度下，中弘股份退市，被市场看做是A股退市制度完善的一个关键点。而同一年，长生生物因假疫苗事件，成为了A股重大违法退市第一股。
锌财经了解到，2018年，A股市场共有5家上市公司被交易所强制退市或进入强制退市流程。
而退市制度的不断完善，令一众梦想成为不死鸟的上市公司，断了最后的念想。
2018年7月27日，证监会正式发布《关于修改<关于改革完善并严格实施上市公司退市制度的若干意见>的决定》。根据证监会“要求完善重大违法强制退市的主要情形，强化证券交易所的退市制度实施主体责任”的决定，上交所充分发挥一线监管职能，建立起了权责清晰的决策机制、程序规范和认定标准。
4个月后，上交所正式发布实施《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公司重大违法强制退市实施办法》，同时发布了修订后的《上海证券交易所股票上市规则》和《上海证券交易所退市公司重新上市实施办法》。
根据新规，重大违法公司被暂停上市后，不再考虑公司的整改、补偿等情况，6个月期满后将直接予以终止上市，不得恢复上市。因欺诈发行退市的公司不得申请重新上市。因其他重大违法退市的公司申请重新上市时间间隔由1年延长为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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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监管层多拳出击，再现强监管的铁腕作风。
根据东吴证券数据，2018年监管层全年发出纪律处分和监管关注函件分别为78单和80单，同比增长11.43%和21.21%，涉及89家上市公司，462名董监高和8名中介机构相关人员。
东吴证券认为，控股股东侵占上市公司利益、财务造假和未及时披露定期报告、损害公司及投资者利益、上市公司随意停牌、蹭热点与炒概念以及中介机构未能勤勉尽责等6大行为，成为监管层关注的重中之重。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科创板设立，科创板更为严苛的退市、信披等制度被寄希望于能倒逼A股市场加快制度改革。
锌财经特别邀请了英大证券研究所所长李大霄，就上市公司骚操作产生背后的原因，监管层对上市公司信披的新要求等问题，做出解答。
锌财经
证监会对于上市公司的违规操作近年来是否有加强力度？
李大霄
的确在逐年加强，尤其出现问题的时候，会加大力度。根据上市公司出现的新问题，逐个处理，处理之后就会形成一个惯例。近两年不断有听说有公司受到处罚，并且受到处罚的上市公司逐渐增多，力度逐渐加大。
锌财经
上市公司的各种奇葩操作背后反映的是什么问题？
李大霄
这是大股东侵害小股东利益的问题，大股东不应该把当股民当做玩弄的对象。
这也是投资人自己的问题。我已经喊了25年“做好人，买好股”。坏股票的生命力本身就是有限的，投资人需要远离黑五类，让坏股没有藏身之地。投资人跑一次就可以了，还跑那么多次，为什么允许坏股存在这么长时间，这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上市公司别玩花样骗股民，也别任意玩弄小股民。但现在这种态度还没有端正过来。整个市场的优胜劣汰也还没有形成。好人没有得奖，坏人没有被抓起来。中国的资本市场才发展了29年，需要n个29年才能真正培养这种优胜劣汰。很多投资者其实是投机者，只有赌徒心态。
从逐臭改为逐优，退市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也是未来的一个趋势。
锌财经
之后监管层会对信披有怎样的新要求？
李大霄
新要求包括信息公开透明、披露准确以及及时性。但这些只能规定大的原则，上市公司想骗的话有很多花招，只能出现一个处理一个。
未来监管层的惩罚力度也会加大，违法违规成本也会提高。最近几十亿的罚款都出来过，说明这是一个趋势。
但骗子骗了那么多年却还在骗，说明社会对骗子的包容度太高了，缺乏诚信的上市公司还在运作。
锌财经
科创板的诞生会不会倒逼A股上市公司完善信披？
李大霄
我觉得不会。主要还是监管层惩罚机制、投资人、上市公司共同努力，不能指望一个板块把风气扭转。加大处罚力度、建立有效的机制、把整个信息披露提升、完善投资人权益的保护是比较需要的。当然，最终还是要投资人要保护自己，远离垃圾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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