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意卿 GPLP
长生生物的疫苗造假问题不断发酵，引得市场再次对疫苗行业心生焦虑，长生生物也被扣上了ST，整个疫苗市场进入了排查时期。
对此，这到底是长生生物自身问题还是整个行业的问题?
GPLP君对A股整个行业进行了扫描，发现这一行业存在的问题。
超越茅台 A股疫苗行业的高毛利率
A股市场涉及疫苗研发和生产的企业有数十家，排除疫苗业务营收占比较小和动物疫苗企业外，在人用疫苗市场当中，共有包括长生生物、智飞生物、康泰生物、沃森生物、华兰生物、天坛生物、卫光生物在内的7家上市公司。
针对这7家人用疫苗市场的上市公司，GPLP君对其经营情况和数据进行了分析。
如上图所示，在其公布的Q1季度财报当中，其中智飞生物的营收最多，扣非净利润，同比增速也位居龙头，当然也有营收负增长的公司，比如卫光生物出现负增长，如果扣非净利润的话。出现负增长的公司有华兰生物和卫光生物。
而在2017年的年度业绩当中(截至2017年12月)，在这7大上市企业中，华兰生物总营收最多，排除免疫球蛋白等血液制品，，当然，在这7家上市公司当中，疫苗业务在总营收中占有较高比重的还有在2017年，这几家上市公司均获得了高速增长，据其2017年年度报告显示，2017年，康泰生物、智飞生物的营业收入实现翻倍增长，疫苗业务销售额分别为11.59亿元和12.92亿元，不过其他企业业绩也不错，在疫苗收入领域沃森生物、康泰生物、智飞生物和华兰生物四家企业的疫苗营收额同比实现翻倍，当然，疫苗营收位居首位的是长生生物，其中智飞生物疫苗销售额同比增加192.59%，增幅最高。唯独天坛生物的疫苗业务缩减超过一半，原因则是把疫苗业务出售给中国生物。
来源：天坛生物2017年年报
远高于行业均值的毛利率、净利率
从毛利率水平来讲，这7家企业的毛利兰均处于高毛利水平，其中，2017年，康泰生物的疫苗业务毛利率高达88.26%，近日被曝出疫苗质量问题的长生生物的疫苗业务毛利率也高达86%以上。而沃森生物因为业绩对赌失败，承受了其收购的大安制药的亏损，导致2017年扣非净利润为-2.088亿元。
而2018年Q1统计净利率数据可以发现，上述七家疫苗上市企业今年一季度平均净利润率为30.22%，同期医药行业上市公司平均净利润率仅为15.37%。此番陷入舆论漩涡的长生生物利润率也处于较高水平，公司今年一季度净利润率为45.53%，毛利率高达令人瞠目的91.59%，同时期的贵州茅台毛利率为91.31%。
在疫苗签发种类和数量上，智飞生物、康泰生物、沃森生物的签发数量最多，疫苗类型也有部分相同。
研发投入与市场渠道的极度不权衡
近期，长生生物引发了渲染大波。
由于造假，最终，7月29日，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79条规定，长春新区公安分局以涉嫌生产、销售劣药罪，对长春长生生物科技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高某芳等18名犯罪嫌疑人向检察机关提请批准逮捕。目前，案件审理工作正在进行中。
在长生生物的疫苗问题当中，其整个公司运营也存在相当问题，比如其仅占7.87%的研发占比，以及2017年高达5.8亿元的销售费用，这种研发与拓展市场渠道之间的不平衡受到诟病。
长生生物的问题之外，其他疫苗企业是怎么权衡研发与拓展市场渠道之间的平衡呢?
这是长生生物个别问题还是行业问题?
显然，与其高利润一样，这同样属于行业问题。
在GPLP君梳理这7家上市公司的销售及研发费用占比的过程当中，GPLP君发现，康泰生物和长生生物销售费用最高。除沃森生物和卫光生物的研发投入金额高于销售费用外，其他企业在2017年的销售费用均高于各自的研发费用。医药行业有较高的研发投入是必然，是核心竞争力的要求。但是如此高昂的销售费用着实令人产生疑问，市场拓展的费用比研发的投入还要多，悬殊最大的便是康泰生物和长生生物两家，也是这次疫苗问题的始作俑者，其销售费用分别是研发投入的5.17倍和4.77倍。研发占比最高的是沃森生物49.87%，其次康泰生物10.27，其他企业均低于10%。
当然最终也被查出长生生物涉嫌行贿受贿。
销售费用占比与研发占比体现了企业侧重发展的方向。从2017年度年报中长生生物、康泰生物、智飞生物的销售费用占营收的比重分别为37.53%、53%、23.41%，其中康泰生物的营收超过一半全投入到销售费用，比研发投入高出40个百分点，这三家公司的侧重方向明显是注重拓展市场。7家企业中只有沃森生物研发投入接近50%，看出其对研发的注重。
从这七家企业研发投入、销售费用占比平均值与行业平均值比较——2017年，研发投入强度均值约为12.68%，高于医药行业上市企业。而销售费用占比方面，七家企业的均值达到24.50%，而行业均值为22.80%。这七家企业高昂的销售费用及销售费用占比已经高于行业均值。
此外，通过这七家公司的销售人员和研发人员数量及各类人均投入比较发现。智飞生物销售人员数量最多，但人均销售费用投入仅次于卫光生物。长生生物人均销售费用却高达2300万以上，与其研发人均投入形成鲜明对比，研发人均仅为79.88万元。结合其他几家企业研发与销售人均情况对比，长生生物的销售与研发人均投入差距异常突兀。
在2018年第一季度，智飞生物营收规模最大，扣非净利润也最高，销售费用也处于中间水平。销售费用比重最高的是康泰生物，净利润率最高的是长生生物，其中智飞生物、华兰生物、天坛生物和长生生物一起，净利润率超过了销售费用。
从公司的体量来看，截至2018年7月28日，医药行业的平均市值达到170.1亿元。除了长生生物因为疫苗造假问题造成市值蒸发外，卫光生物因其体量小，其他企业均在行业平均水平之上。而在销售费用方面，康泰生物为这七家企业中销售费用占比最高的，其他销售费用比重还高于康泰生物的多家企业，市值体量均低于康泰生物。或许可以说，小体量的医药公司有更大的依赖市场渠道，高市值大体量疫苗产公司相对这些公司，则更会选择研发实力这样可持续的竞争力的夯实。
因此可以看出，中国整个医药行业的流通还是难以脱离高销售成本的医疗，因此，这造成疫苗生产企业的利润率普遍较高，在销售上不惜花费重金，但是研发上普遍不够重视。
当然，疫苗上市公司高度重视销售而非研发也跟研发的难度有关——疫苗的研发，通常而言就是研发周期长、投入高且风险大。以国际知名制药公司 GSK 为例，其疫苗的临床前研究阶段就为 1-10 年，临床试验一般需要 4-7 年，注册推广等耗时1 年以上。这期间较长的研发周期和高额的费用投入使得只有大型制药公司可以负担新型疫苗的研制开发，因此对于A股的民营上市公司来讲，远不如做重金投入到市场渠道更为关键。
一句话，这跟中国的疫苗市场有关。
中国的疫苗市场
民营企业加大销售而放弃研发，这跟中国的疫苗市场息息相关。
中国的疫苗主要有两类：一类疫苗和二类疫苗。
一类疫苗主要是由政府采购，免费给儿童使用，比如乙肝、百白破等;
二类疫苗是老百姓自掏腰包，自愿接种的，比较常见的有狂犬、水痘、流感等。
而在一类疫苗当中，基本都是由国企供应，比如国药集团的中生股份，医科院的生物研究所，或者国企改制而来，比如长生生物;
二类疫苗基本上都是商业性的，以民营企业居多，目前我国做疫苗的企业大概有30多家。
客观而言，疫苗通常为针对某一特定疾病，通过主动获得免疫能力进行预防的生物制品，可有效预防疾病，减少医保费用支出，效费比高于药品等其他医保负担项目，是各个国家大力扶持的行业。
因此，在中国一类疫苗当中，基本被国企垄断，国企占比达 74%，民企一般为24.3%，外企为1.7%。主要原因为一类疫苗为强制接种疫苗，且由国家医保付费，因此价格相对较低，利润率较低，因此大多数民企并未涉足该领域，不过2015年之后该行业发生了变化，国家取消了一类疫苗的价格管制，但国企长期垄断一类疫苗市场，且由于国家免疫计划的逐步推行，整体市场趋于饱和，因此民企已很难挤占该市场。
二类疫苗市场中民企占比最高，达 67.5%甚至以上，远高于国企与外企的 24.3%和 8.1%。
这与国际市场有点不太一样——在国际市场当中，疫苗市场通常由四大制药巨头：默沙东、GSK、辉瑞和赛诺菲所垄断，四家制药公司疫苗行业市场占比约为 90%。
难道这些国际巨头没有看到中国市场吗?
非也，他们想进几乎进不来。
因此，在过去的政策及市场背景下，中国的疫苗市场呈现了如今的特殊格局。
不过，无论是一类疫苗还是二类疫苗，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如今都开始面临市场饱和的问题——2015 年以来，中国新生儿数量出现下滑带动疫苗行业的整体需求出现小幅度下降，其中包括疫苗批签发量都在呈现下滑趋势，这背后的主要原因有：
1、经过过去十年的发展，从疫苗供给的角度来讲，疫苗市场逐步达到饱和，竞争激烈的情况下，疫苗企业不得不加大销售投入，;
2、政策与事件因素短期内对疫苗行业带来不利影响：2014 年起新实施的新版 GMP 标准对一些疫苗企业的生产带来不利影响，尤其是山东疫苗事件的爆发使得 2016 年整体批签发数量出现大幅度下滑;
3、如今中国的疫苗市场函待提高市场集中度，与国际市场接轨，在国际市场当中，研发实力较强的企业将强者恒强、现有疫苗产品市场集中度将向销售能力强的大企业靠拢。
毕竟，作为一家疫苗企业，把全部重点全转移到开发市场渠道，而放弃疫苗预防疾病的初心，这多少有点忘记了一个医药企业的本分?要知道，疫苗的诞生本身是一个科学家的无私奉献。
尤其是长生生物，生产环节造假，销售费用冗杂，研发投入不足，这也或多或少折射出了医药行业的不规范，制度不清晰，要知道疫苗事件这可不是第一次。
《我不是药神》里面说，命就是钱，假疫苗也何尝不是金钱驱动。
但愿长生生物之后，中国再无疫苗造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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