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网络上最火的一个人,非“流浪大师”沈巍莫属,他抢走了一线明星的流量。“大师”这个称号,是主播们赐封的。在全国各地主播们的拥簇下,媒体的渲染下,沈巍告别了26年的流浪,过上了体面人的生活。据说,通过直播(直播账号:“沈阳”),沈巍现在收入可观,粉丝打赏月入二三十万元,这相当一线城市白领们1年的收入。
此前,他在上海这座大都市流浪,拾捡废品,在路灯下读一些经典文学,如《尚书》、《左传》等,也看一些管理大师的作品,如大前研一的书。而这些,正是网络主播和媒体的炒作点,“大师”之名就此传开。
今年3月底,沈巍被接走,理发,换上新装,过起了另一种生活。一个多月来,他住在宾馆,出行有小车接待,吃饭有人争着付钱……但是,从反感直播,到现在成为直播中的一员,这真是沈巍内心的召唤吗?
这肯定不是沈巍的意愿。从上海徐汇区审计局病退出来,沈巍已脱离社会20多年,此前甚至没有智能手机,他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此次沈巍进军直播,必定是有背后团队进行操作,利用沈巍的流量,来实现商业变现。
这并不是沈巍想要的生活。沈巍被全国主播围观那半个月,有人认他做干爹,很多漂亮的女主播争着与他合影,还有人举着招牌,说要嫁给沈巍,甚至有人说,已经为他离了婚。沈巍也知道,这些人并非真心,而是奔着流量而来。当时,他说那段时间过得很痛苦,很累,感觉被人当猴耍了。
现在,沈巍告别了线下的被围观,走到线上被围观,不同的是,现在收入可观。但,沈巍遵从了自己的内心吗?他能适应这种生活转换?如果不能,金钱能为他疗伤吗?
对习惯了简单生活的沈巍来说,钱对他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他流浪时,身上就有一笔存款。拾捡垃圾,读书,是他内心真正的自由。之前,它不为单位所容,办了病退;不为家庭所容,离家出走;不为邻居所容,居无定所。于繁华之处,拾捡垃圾,看看书,让他内心得到了安顿。在这个国际化大都市里,没有他熟悉的人,他能避开世俗,用文字默默地给自己疗伤。尽管物质上贫穷(也算不上贫穷,每个月有2000多元病退金),但他精神上是富足的——捡垃圾卖了换书,“与尔同销万古愁”!
对沈巍说,这种被安排的生活,只会让其更痛苦,不断地撞击和撕裂他内心的伤口。在走红之前,尽管他看上去落魄,形象邋遢,但他能徜徉在书海里,那是一个乌托邦的世界,他能忘记烦恼,没有人去触碰他的伤口——他与这个国际大都市没有交集,与芸芸众生没有交集。现在不同了,做了主播,被亿万人所知晓,他就得不停地出来发表自己的观点,跟网民兜售自己的“思想”,难免要去思考更多东西,难免要与人对比。
沈巍说,没有家庭,是他的痛。原来的那个家,早已不属于他。他就是因为父亲的反对,不能学自己喜欢的中文、历史,被迫选择审计,最后跟父亲闹翻。在沈巍眼里,那个家,毁了他的个性和爱好。现在,他心中留有一个遗憾,没有自己的孩子。他说,他临睡前,会反复看朋友孩子的照片。钱,并不能为沈巍疗伤,可能会给他增添新的伤口。文/徐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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