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13日,新冠疫情席卷全国,在内蒙古太仆寺旗医院发热门诊外,已经忙了好几天的病理科医生吴金鹏刚刚换班,发现手机上有几通来自父亲的未接来电。父亲也是医生,很清楚自己的工作状态,如果不是有事,他不会这么着急——想到这,吴金鹏有了不好的预感,拨回去,却听到了儿子俊燊连续高烧、淋巴结肿大的消息。
吴金鹏火速联系120把俊燊接到了医院,经过检查,俊燊血象高达140万,比正常人高10倍,外周可见幼稚细胞,极有可能是白血病,必须迅速转移到北京的医院。
儿科主任加急为他们办好证明,吴金鹏和同为医生的妻子余金蓉连夜跟随救护车出发。300公里的距离他们走了5个多小时,到达北京儿研所已是凌晨两点。小俊燊今年只有一岁,经过化验、心电、核酸筛查,被带进了手术室。医生需要在孩子清醒地情况下进行骨穿,钢针插进腰坠里时,俊燊疼得哀嚎出声。即便是在医院里见过各种风浪的吴金鹏,看着自己的孩子如此,也不禁泣不成声。
次日凌晨,俊燊被确诊为急性单核细胞白血病M5(高危型)。
“去抗疫一线,我不后悔”
“你们都是医生,还能把孩子耽误成这样?”面对大夫的质问,吴金鹏深感无地自容。如果不是因为疫情,自己和妻子都没能在家照顾,俊燊的病情可能不至于此。
其实,2019年10月,俊燊已经出现不适症状。但当时正处内蒙古鼠疫高发期,吴金鹏和余金蓉都在医院接受抗疫培训,无法请假,看病的事被搁置。到了12月,鼠疫预警尚未解除,又发生新冠疫情。形势最为严峻时,夫妻俩和曾经参与过抗击非典的俊燊爷爷同时写下了请战书:“作为医务工作者,我们请求加入抗击新冠医疗队伍,与广大一线同人共同赢得胜利。即使去不了武汉,也要在当地抗击疫情中发光发热,请组织批准。”
考虑到父亲年事已高,吴金鹏接过父亲的请战书,请他代为照顾孩子,自己和妻子一起去了医院。出发前,俊燊躺在床上哭着叫妈妈,余金蓉狠狠心没有答应,她说,自己不仅是妈妈,更是医生,在这种时候,她不会退缩。
俊燊生病后,吴金鹏十分内疚,他说,自己因为工作原因每天接触二甲苯和甲醛,孩子的病也许与此有关。但他不后悔从事这行,病理医生本来就少,“如果我们再不干,就没人愿意干了。”
吴金鹏对医护事业有着自己的信仰。2003年非典,父亲主动请缨上一线,他和母亲虽日夜担惊受怕,却也深受感染。就在那时,他萌生了从医的念头。2008年,吴金鹏顺利毕业,成为了一名白衣战士。父亲退居二线,在老家开了间药店。为了让穷人也看得起病,他们的药只卖成本价,接生从来不要钱,只要村民有需求,打个电话就直接去问诊。有些特别困难的村民,还可以无限期赊账,直至条件好了再还清。
医者仁心,这四个字他们一直视为使命。也正是因此,吴金鹏在面对病床上的小儿子时,说出了这样的话:“如果能够重新选择,我还是会坚定地去抗疫一线,因为这是作为医生的责任,然而,我却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
“如果治不好,就捐献孩子的器官”
由于儿研所床位紧缺,他们转院至北京京都儿童医院。因为是高危髓系白血病,俊燊需要先进行五个疗程的放化疗,在进行骨髓移植,后续还要观察排异反应,顺利度过重重难关,孩子才有机会活下来。整套治疗流程下来,花费在百万以上。吴金鹏夫妇的收入不算高,少有积蓄,如果能走医保报销,那俊燊的病还有希望。但他们来自内蒙古太仆寺旗,不在医保范畴内,这唯一的路也走不通了……
一个化疗疗程下来,吴金鹏已经欠下十万多元外债,而俊燊体内还有30%的癌细胞等待移植,身体多处皮肤溃烂。为了筹钱,吴金鹏打算把祖孙三代唯一的房子卖掉,但家乡地处偏远,再加上疫情影响,出售信息被淹没在海量的信息中,房子一直无人问津。
这场关乎生命的赌局,吴金鹏不愿放弃。“我们一定要亲自踏过去,看看有几分胜算。赢了,皆大欢喜;输了,就捐献孩子的器官去帮助更多的家庭,总有人能替俊燊活着。”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吴金鹏一家坚守这个信念,却面临自家孩子的病情束手无策。在京治疗期间,中华少年儿童慈善救助基金会9958儿童紧急救助中心了解到小俊燊的情况,在水滴公益平台为他发起目标为58万元的慈善募捐项目。截至4月24日,项目上线11天,已有近1.7万人次捐款,筹集金额超过42万元。
目前,募捐仍在进行中。俊燊已经进入第二次化疗,体重降到了17斤,病情暂时稳定。后续还需多次化疗,再进行评估及移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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