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则西事件与“网络医闹”

这几天朋友圈被“魏则西事件”疯狂刷屏，有几个微信群关于此事的讨论还在激烈进行之中，还有所谓KOL要组织关于此事的研讨会，并且不难感受到，几乎所有舆论都将苗头指向了百度。有评论家认为，“魏则西事件”对百度而言是相对“贴吧门”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舆论危机。我对这样的舆论走向表示遗憾，魏则西事件或许就像某一天刷屏朋友圈的“人贩子死刑”一样，大众在宣泄情绪之后，什么都没有改变，只剩一地鸡毛。

如果魏则西通过百度搜索到一家医院，并且被证实是骗子医院，或者说旗下科室是骗子科室，百度作为推广平台将为此担责。就算没有病人因此遭受财产或健康损失，百度呈现推广信息如违反《广告法》等法律，同样需要担负法律责任。

除了法律责任，百度还将面临道德审判和信任危机——道德审判正在进行之中，不少媒体和自媒体均在对百度口诛笔伐，百度上至高管下至员工都很难忽视外界的声讨，正在面临很大的精神压力。信任危机是一个媒体赖以生存的根基，在e租宝出事之后CCTV杜绝一切P2P乃至互联网金融广告就是维持信任关系的举措，百度必须努力维系信任关系，如果广告审核问题频发，消费者将会用脚投票。

我不怀疑对百度口诛笔伐的大V们均拥有好的价值观和强的正义感，社会需要道德的卫道士，但要解决问题，正义感爆棚的责骂并没什么用。

百度只是问题链条末端的一个环节，最顶层的环节，例如医疗监管、广告监管、医院本身，才是问题之源。或许是因为这些均是“相关部门”太过抽象，再加上没有“李彦宏”这类具体人物，人们无从骂起，并且对结果不抱期望，才将情绪一再地宣泄于一家商业模式并无特别之处的企业之上。正是因为此，核心问题从未得到有效解决。

我从来没有否定过Google不作恶的价值观，但我还曾撰文一篇《为什么中国互联网公司爱作恶？》，描述了刷单数据、强制安装、霸王条款、抄袭成风、公报私仇诸多“作恶”现象，对于中国大多数公司来说，只有法律才可影响他们的行动，而不是舆论、不是道德、更不是价值观。因此当你在说百度价值观有问题，说百度“作恶”的时候为何不反思一下，有几家企业能做到“不作恶”？

不论是贴吧门还是魏则西事件，均让我想到“网络医闹”一词。

“医闹”最初是病人家属因医疗事故等原因聚集通过干扰医院就医秩序等方式，找医院讨说法、表达诉求的方式，之后发展出“职业医闹”，他们每天穿梭于各大医院之间寻找“商机”，帮助患者家属向医院索取高额赔偿，进而攫取自己的利益。

“网络医闹”则是一些（自）媒体裹挟大众情绪，迎合大众情绪，放大大众情绪，去攻击某个特定目标的行为。看上去“网络医闹”站在道德制高点，实际上却混肴视听——就像当初“呼吁将人贩子判死刑”背后的营销公司一样。“网络医闹”消费着大众情绪，除了创造大量10万+，满足“刻奇”之需，什么都改变不了。“网络医闹”影响人们关注事件根本原因，将大众的关注点带离正确的轨道，舍本逐末。

倘若关键问题没得到解决，魏则西事件不会是最后的个案——目前来看，当百度成为本次事件治理的重点时，“网络医闹”们又一次成功转移了视线，正如有文章所言：百度“掩护了许多人撤退”，成为名副其实的背锅侠。实现这一点，“网络医闹”们功不可没。

还有一些人并非为了自身利益，只不过缺乏独立思考能力，进而被动地为“网络医闹”助威，壮大其声势，所谓“乌合之众”。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傻子，许多聪明人在关键时刻会让自己变成傻子，思维被情绪主导，被人操控利用却浑然不自知。

我们每天都接受海量信息，甄别过滤之余，保持独立思考，将成现代人的必备能力。

我相信朋友圈转发“抵制百度”的人，过几天在被新的热点事件吸引的同时，依然无法离开百度，因为人们找不到适合的替代品——况且就算有一个功能跟百度一样的千度搜索出现，谁又能保证其会摒弃医疗广告和竞价排名呢？这才是可悲之处。

我们需要的不是另外一个百度，而是更加健全的医疗体制，以确保医疗这一公共社会服务能够为民谋利；对医疗机构更严格的质量监管，以确保其不以掏空病人钱包为唯一目的；对搜索等广告平台更严厉的补偿惩罚，以确保其加强广告审核。而所有这些，没有任何一家企业能做到，哪怕你再骂上100次，闹上100回均是做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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