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地图,开辟新的道路并不容易。我们需要发明,这意味着我们需要进行大量的试验。”
这是亚马逊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杰夫·贝佐斯写给《华盛顿邮报》全体员工的信中的一段话。
2013年8月,贝佐斯决定收购这家拥有136年历史的报纸。随后他进行了改革,创建了Arc内容管理平台,让这家传统媒体变成了一家软件公司。
这是一段佳话,互联网公司让一家媒体起死回生。
DeepTech深科技的创始人周尔方告诉锌财经,在这段佳话的背后,还隐藏着另一个商业逻辑。
对于《华盛顿邮报》创办者格雷厄姆家族来说,决定出售《华盛顿邮报》,是因为媒体是其中最不赚钱的业务,而在媒体业务衍生出的美国最大的儿童培训集团,则是坚持不会出售的摇钱树。
“真正聪明的出版公司是要靠衍生品赚钱的。就是当你有品牌,把这个品牌做到一定高度,你是可以做衍生品的。”
在对周尔方的专访过程中,他提及“出版”这个词的频率远高于“媒体”,这或许与他的出身相关:纽约大学毕业后,工作或合作过的媒体包括《纽约时报》、Newsweek、Hearst、IEEE 等,还担任过《纽约时报科技》中文版和《麻省理工科技评论》的出版人。
在美国,出版和媒体之间并不像国内这样混为一谈,二者之间有明显的差异:媒体做新闻,出版赚钱。
这样的基因,也就能解释DeepTech深科技,为什么能成为业内最赚钱的科技媒体。
半瘫在沙发上接受采访的周尔方,很像今敏电影《红辣椒》里的肥宅天才科学家时田浩作。
不像一个媒体人,不像一个商人,也并不极客。总让人有一种错觉,下一秒,拿起键盘,就可以敲起代码。
“你必须有梦想,也要有钱赚。”
连这句创始人必备的微商广告语,也说得语气平缓,异常认真。
他们做的都是创投媒体,而不是科技媒体
在科技媒体圈内,DeepTech深科技被贴上最多的标签就是“硬科技”。
他们自己定义为:一个从科学到科技,然后从科技到产业的媒体。独家运营的《麻省理工评论》,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影响力最大的技术商业类杂志。
从这样的属性来看,DeepTech深科技也并没有那么“硬”。
或者,是国内的同行太“软”。新媒体环境下,科技媒体的兴起,要归结于2010年诞生的36氪和2012年出现的虎嗅这样的头部媒体,但是周尔方认为,“他们做的是投创媒体,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科技媒体。”
他觉得科技媒体首先要定义,“科技科技,科学+技术”,但是目前绝大多数的科技媒体,都是轻商业或者重商业,和科学技术关系不大。这是因为最早的这批科技媒体并没有科技基因,只是财经媒体的一种变体。
“中国的财经媒体很强,也训练出了一批非常牛逼的媒体人”,但是当他们转身做起科技媒体,却都是“伪科技媒体”,聚焦互联网产业、投资和创业,关于技术本身的报道和评论极少。
什么才能算是技术报道,周尔方举了一个例子。
"年度十大突破性技术(TR10)是MIT每年发布的三大榜单之一,评选出全球每年十大突破性技术。在2013年1月的榜单中,出现了Deep Learning,也就是现在我们所熟知的“深度学习”。当时这个技术在国内还鲜有人知,只存在于外网的论文中。
《麻省理工科技评论》开始成篇报道这项技术,预测它的技术发展趋势和商业化爆发,周尔方把这形容为“前瞻性的,甚至是一种圣经式的预测,而这对于国内的科技媒体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
周尔方认为,一家科技媒体,应该要从一个很高的高度去定义技术,去推动技术、产业和社会的发展,但是这种深度、广度和高度,在国内至今还没有一家媒体可以做到,“包括我们自己”。
DeepTech深科技关注的是 3-5 年内具备大规模商业化潜力的科学和技术。 3-5年,这是他们所认为一个新型科技酝酿的过程,从实验室到科技到产业。
在铺天盖地的投融资报道中,实验室是这个链条上聚光灯最少的环节。
当然,每个技术的成熟期不同,有些技术10年甚至20年都无法落地,但是 3-5年足够筛选出一批可以进行商业化落地的技术。
不可否认的是,技术的落地速度正在加快。近几年一直热议的基因编辑技术,从第一篇轰动全世界的论文开始,到真正进入产业,也不过三年时间。
早期的创投媒体跟随着国内VC产业的兴起而发展,后期全民创业又为这个行业带来风口。民众、社会和产业的土壤,给予了这群媒体机会。
而现在,科技媒体发展的土壤也日渐成熟。“我们为什么现在去做这件事情,是因为时代变了,历史上从来没有新兴科技,可以在这种程度上改变中国整个社会、产业、商业,从来没有。”
但是现在有了,“从人工智能开始,接着是区块链、生物医疗、基因检测,从来没有一个时代,能这么快速地出现这么大的变化,七八个技术在同时发展。”
这也是科技媒体的风口,至少是像DeepTech深科技这样硬科技媒体的风口,“我们这种媒体的出现就是因为技术,大家都讲科技,我们就讲讲技术这件事情。”
他们不懂科技,他们只懂互联网
一口软糯的台湾腔,DeepTech深科技的首席内容官陈慧玲代表了内容团队的主体基因:这支12人的内容队伍一半来自台湾。
官方解释是因为台湾经历了内地所没有的“产业化”过程。陈慧玲在1990年代末期就进入了台湾的电子业,见证了台湾电子业从PC到半导体的兴起。其他人也一样,来自半导体、人工智能和通讯产业。
这支内容队伍在业界是出了名的独特:行业平均资历达到十五到二十年,最年轻的一位,也有十年的行业锻炼。
周尔方认为产业出身的记者是很难重新培育的,“因为技术的东西和写法,跟商业或者产业写法是完全不一样,逻辑也是不一样的”。
“你把一个理工科的人培育成一个记者,让懂技术的人去写稿子,这件事还比较简单,用美国人的说法,大概六个月就可以搞得定。你要把一个纯粹的文科生培育成会写科技稿,这件事情不止六个月,可能花两年,都不见得能行。”
在这样懂技术的记者稀缺的媒体行业,这样专业学术杂志或期刊的团队标准足够奢侈。不过在科技媒体圈关于DeepTech深科技的评价中,除了“专业”,还做到了“速度快”。
2月7日凌晨4点45分,Space X “重型猎鹰”火箭发射成功。几分钟后,DeepTech深科技一篇6000余字的深度报道,也随即发送到各个用户的手机里。
最终,这篇文章获得了270万的阅读量。“DeepTech深科技坚持用快讯的速度发深度,太可怕了。”有人在朋友圈里转发出这篇文章感叹道。
在硬科技领域,DeepTech深科技也在争抢时效。“在很多大事件发生后,DeepTech深科技都是第一个出稿的媒体,我们现在出稿的速度,应该算是非常快的。”
在速度的背后,还有DeepTech深科技强大的外脑团队。
这个外脑是DeepTech深科技的科学家社区,涵盖了从生物到材料、物理、量子等绝大部分领域的博士和博士后,可以说是国内科技圈的顶级配置。
在内容生产过程中,编辑会和外脑合作。看到相关选题后,能快速找到领域的权威人士,“由群里的专家告诉你,这东西真的还是假的,重大还是不重大。”
因为继承了《麻省理工科技评论》的基因,DeepTech深科技也是以严谨著称,“对事实本身的准确性,我们要非常尊重,不能出错,科技跟技术最大的一点就是不能出错。”
这似乎与媒体擅长渲染,追求噱头的天性不符,反倒展露出学术期刊的孤傲。这也是周尔方从一开始就已经意识到的,“为了追求准确度,你要牺牲掉让别人很关注的,有争议的点”。
对于一家科技媒体来说,严谨与流量是否天然相斥?
国内媒体圈也存在一批强流量的科技自媒体,靠着“接地气”的鲜明个性和表达方式,在C端积累一批自己的粉丝。虽然在业内总是因”不专业“而饱受诟病,但不得不承认,在很多人看来,有流量有人看的科技媒体才会是主流。
遵循着业内最专业最严谨的科技内容生产流程,但对破坏规则走捷径的人却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
“我们不想评价同行。”
“不一样,没有什么对错之分。”
“在美国也有这样的,而且已经发展成了举世瞩目的巨头公司,估值也超过了20亿美金”。
不过骄傲仍在。“我并不认同他们懂科技这件事”,他认为纯粹科技报道占比不到10%的媒体,根本不能算是科技媒体,甚至连科普都算不上:科普是对科学发现的普及,而不是吐槽八卦表情包。
“他们不懂科技,只是懂互联网而已。”
他们只能算是收入模式,根本不能算是商业模式
在2016年的采访中,周尔方就说过:“做自媒体,靠广告或偶尔卖点东西来变现,太没意思了。”
那什么有意思?
在这次锌财经对周尔方的专访中,他提到这个词,是“我们的用户很有意思”,然后是“我们可能是中国开科学会议卖票最成功的。”
周尔方认同这种成功:在EmTech China全球新兴科技峰会开始前一个月,1000多张门票全部卖光。他们也分析这群购票者,他们掏钱买票,希望能从中听到,“未来两三年内,这个技术将会发生什么”。
光是这一点,就让大批靠着卖广告和做电商寻求变现的媒体艳羡不已。“广告和电商,只能算是收入模式,根本不能算是商业模式。”
出版人出身的周尔方,似乎比媒体人出身的同行,更懂得如何赚钱。
同样,他也少了很多传统媒体人的偶像包袱。“我们没有把自己当成是媒体,媒体只是我们整个业务版图里的一个部分”。
这个版图的全景仍然在描绘中,但是周尔方透露,他更愿意把DeepTech深科技定义为“知识内容服务提供者”:把知识内容变成服务提供给用户。
在他看来,很多可以盈利的服务,它的商业模式在于IP的复制,尤其是在一些高度垂直的领域,比如AI、生物医疗等,高技术人群越集中的领域,利润率和增长率越高,而这些都是表面上看不见的。“比如很多人不知道,说出版能赚什么钱,有啊,学术出版就很赚钱。”
DeepTech深科技已经实现了第一阶段的目标:成为一家IP打造公司,《麻省理工科技评论》的中国地区独家运营权,也是他们目前打造的最为成功的IP,在这个IP的落地过程中,也衍生出一系列的产品。
比如出版业务打造的畅销书《科技之巅》和《极限创新》,在亚马逊、当当、京东等渠道的计算机与互联网类书籍销售第一,进入亚马逊总榜前100,形成了自带流量的“科技之巅”图书IP。
但是,从严格意义上讲,IP已经帮助DeepTech深科技实现了原始积累,而天花板也随之显现。
接下来的第二个阶段,DeepTech深科技要做一家数据科学公司。这是完全2B的业务,周尔方认为,随着机器在一级和二级市场的运用,市场调研会需要大量的数据。
举一个例子。
写一份翔实的市场调研报告,可能需要七八个人的团队,做大量的调研,花上十天才能写出来。如果是基于非常强大的语义分析技术,有足够的数据在,大概3小时之内,就可以完成。
围绕这些深度报告的内容,有开发成本,有服务开发。“这个想象力很大,非常大,这才是媒体的未来。”
周尔方觉得现在媒体做的生意、智库做的生意、调研机构和咨询公司做的生意,都是辅助决策,提供决策建议,而这些最终都会被数据取代,提供数据库服务则是真正可以落地的商业化服务。
他更愿意把DeepTech深科技的发展路径与IDG(美国国际数据集团)对标,这家全世界最大的信息技术出版、研究、发展与风险投资公司,符合他对DeepTech深科技的前两步规划,只不过IDG最终走向投资公司,而DeepTech深科技会成为一家科技公司。
对于内容本身,周尔方拒绝任何形式的商业介入。“我们把媒体做出来,它有它的光环的,是一个仙女一样的存在,你不能随便去玷污它,只有它存在,你才有品牌,你才有资源做很多事情,客户才会相信你。”
真正要赚钱,一定需要跳出来,依据你品牌的东西开发真正的产品。“美国有一家媒体公司,它真正去做整个汽车全产业链,从媒体开始做,把全产业链全部做出来了,这就看你整个团队,从媒体开始出发,整个人才搭建的能力。”
不同于国内媒体人总爱说情怀故事,周尔方更喜欢举国外媒体成功变现的方式。“其实这种例子在全世界,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前一直都有。很多模式早就存在,现在又来炒了几百遍,只不过是换了一种说法而已。”
胖胖的,爱出汗,这是锌财经潘越飞早先见过周尔方留下的印象。这次采访结束,不出意外也是满头大汗,衬衫浸湿。
这也就能够理解为什么DeepTech深科技是这样一个极端低调的形象。“我是一个不太愿意跑出去跟大家聊这些东西的人,我怕自己说得不对,我有时候会说一些很激烈的话,可能传出去就不对了。
还有,“我觉得瞎吹牛这件事情很恶心”。
飞议
❶ 对于中国同行来说,DeepTech深科技所带来的开拓视野的意义,远大于我们去研究他们赚钱的细节。
❷ 对于专业产业媒体而言,或者说,对于跑得足够专业、足够深、足够"笨"的媒体而言,DeepTech深科技的存在可以提升他们的信心。媒体这件事,只要跑得足够深,依然是件性感的事。
文章 | 崔艳
编辑 | 精卫
摄影 | 黄硕
手绘 | 精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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