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的云栖大会上,马云抛出了广为人知的“五新”理论,一年时间过去,“五新”正如马云所预见的那样在中国市场上演,最初认为马云“胡说八道”的传统企业家们已接受现实,在新零售、新制造、新金融等“新”上布局。因此,今年云栖大会开幕前,就有媒体推测马云会在今年再次提出影响业界的新理论。然而今年马云37分钟的演讲中,却并没有任何类似于“五新”的理论,也没有任何关于未来的趋势预见。相反马云这一次将重心放在了技术上——这在“不懂技术”的马云过往的演讲中,实属罕见。不过,不懂技术的马云所谈的技术,也足以给行业深刻的启发;阿里达摩院的影响也将不亚于“五新”理论。
达摩院:一个独特的研发机构
云栖大会上由阿里巴巴CTO张建锋(行癫)公布的达摩院,是马云演讲的主线。
这个机构旨在招揽全球顶尖科研人才进行量子计算、人工智能、网络安全、芯片技术、传感器技术等底层信息技术研发。达摩院在全球不同地区设立实验室或联合实验室,还启动多个前沿创新计划,未来三年要投入启动资金1000亿元人民币。马云亲自为其命名,“达摩院”是菩提达摩祖师修禅练武的地方,与罗汉堂等常常见诸于金庸小说,作为资深金庸迷的马云取名,想必也受到金庸小说的启发。
就像名字的独特性一样,马云强调,达摩院将与过往的任何研究院和实验室都不一样,在我看来,其不一样主要体现在几个方面:
第一,理念有所升级。
在宣布达摩院前,马云与包括中国唯一图灵机获得者、计算机界泰斗姚期智等在内的10多位科学家的合影刷爆了中国社交网络,马云与这些顶尖技术大牛交流后的思考是,达摩院的研究方向将不会是科学家们曾经争论的research for fun(潜心科学研究、淡漠功名利禄,如袁隆平)或者research for profit(技术为商业服务,一切向钱看),而是research for solving problems with profit and fun,因为没有“money”,“fun”是不可持续的;反过来,奔着钱去也不会有颠覆性技术。只有发现伟大的问题用技术解决的企业才能成为伟大的企业。因此,马云认为达摩院不能像过去的研究机构那样“伸手要钱”,而是要形成造血能力,即要有profit也要有fun。
第二,模式截然不同。
达摩院不是一个下辖多个实验室的组织机构(这是科技公司研究院常见的架构),也不是一个独立于企业而存在的象牙塔般的研究机构,而是一个更加多元化的研究架构,既有自主实验室,也有与浙大、清华和UC Berkeley等高校联合建立的实验室,还有前沿创新研究计划(一个发现问题再用社会化研究资源来解决问题的体系),达摩院的架构还将不断迭代,以满足21世纪的基础研发需求。
第三,初心有所不同。
阿里巴巴建立研究院,当然有私心——企业不是慈善机构。
难能可贵的是,达摩院还多了一份“为天下之心”,它将通过研发来解决社会问题,马云表示:
“社会和时代给了阿里资源,阿里就必须为社会、为时代、为世界去做一些事情,担当责任才对得起这些资源。”
说穿了是回馈社会的感恩。有人说,回馈社会为什么达摩院却只做与阿里巴巴战略息息相关的IT技术研发呢?为什么不深入到基因、癌症、太空等基础科学研发中?事实上,这一点已经有布局,阿里巴巴已形成回馈社会的三驾马车。马云说,阿里巴巴某天没有了,还会给世界留下三样东西:研究院留下技术遗产、湖畔大学留下商业智慧、公益基金会留下的是社会担当和家国情怀,其中公益基金会的一个方向正是医疗等与互联网关系不密切的领域,今年6月马云公益基金会就向浙江大学教育基金会捐赠5.6亿元人民币,用于支持设立“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发展基金”。
阿里建达摩院有私心吗?
当然有。阿里1000亿元投入达摩院,对于阿里巴巴而言不只是回馈社会的情怀,也有其现实意义,可以形成短、中、长期价值。
1、短期效果:有利于阿里技术体系的完善。
阿里巴巴CTO张建锋在发布达摩院时指出,科学是发现规律、技术是利用规律、工程则是实现规律,阿里巴巴第一阶段做的事情是围绕已有规律来实现,说白了就是利用成熟技术。然而在这个过程中阿里巴巴对于发现和利用规律的需求日盛,比如双11就是全球互联网行业独一无二的商业场景,成熟技术很难支撑;再比如阿里云也已很难通过采购成熟商业产品来满足计算需求。因此,阿里巴巴必须在操作系统、数据库甚至芯片、物联网等底层进行布局,达摩院的建立,有利于阿里巴巴形成更强的底层技术实力。
2、中期效应:有利于阿里“五新”战略落地。
马云在去年提出“五新”战略后,今年就成立了“五新战略执行委员会”,五新战略正在不断落地。新零售动作频频无需赘言;新金融蚂蚁金服已成长为庞然大物且走向开放,今天宣布成立独立科技平台ZOLOZ,开放金融级生物识别技术能力;新物流前不久阿里宣布再投1000亿元给菜鸟网络;新技术先是启动NASA计划、后又与浙江大学联合成立之江实验室,频繁出手。今天启动“达摩院”,则是新技术投资的升华,也是NASA计划的落地,最终都会加速阿里“五新”落地。
3、长期价值:在未来竞争中掌握更多主动权。
马云给达摩院提出的三个要求有两个关乎未来,第一个是达摩院必须要面向未来,解决人类未来的问题;第二个是,达摩院要服务全世界至少20亿人口、解决1亿的就业机会、创造1000万个盈利企业,这也是NASA计划的目标。张建锋也表示,“我们期望,下一个类似电和计算机的颠覆性技术创新,诞生在阿里巴巴达摩院。”都是要面向未来,将来如果有颠覆阿里巴巴的企业出现,一定不会是下一个阿里巴巴,而是新技术。达摩在解决未来的问题时也地让阿里巴巴可抓住任何一次新技术浪潮,这跟Google的思路相似——它一直很重视可能会爆发的新技术,比如无人车、量子计算等,这也是一种忧患意识。
会成为中国的“贝尔实验室”吗?
马云在演讲中提到,达摩院与贝尔实验室、微软研究院、IBM实验室等等都不一样。如果一定要给达摩院找一个对标者,我认为应该是贝尔实验室,在读完国家“千人计划”专家、贝尔实验室院士毕奇几年前的文章《贝尔实验室的兴衰给我们的启示》后,我更坚信这一观点。
贝尔实验室在近100年的时间里一共创造了近2万专利,11位科学家拿到了7项诺贝尔物理学奖,其余奖项不胜枚举,在这里诞生的晶体管、激光器、太阳能电池、第一颗通讯卫星、有声电影、射电天文学、Unix、C语言……每一项成果都深刻影响整个人类社会,贝尔实验室也被推上了“神坛”,媒体将之称为“发明的艺术殿堂”,技术人员将之视作是“研究的乐园”。
贝尔实验室成功的原因有很多,最根本的还是舍得投入:母公司AT&T作为电信领域的垄断寡头,创造了大量的利润,这一点正是受益于技术,因此其对于科研投入毫不吝惜,所以贝尔实验室从来不用为经费担心,可以聘请最昂贵的研发人才、购买昂贵的设备、打造宽松的研发环境。
贝尔实验室不可复制,阿里巴巴也不会复制,但贝尔实验室的理念,达摩院却可以借鉴。达摩院同样不缺钱,阿里三年1000亿元的研发投入让人叹为观止,它也将拥有宽松的研发环境,再结合“联合实验室”“前沿创新计划”等新模式,就可以迎合21世纪的科研之需,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科研创新机构,达摩院诞生伟大的技术发明,在我看来只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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