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微信开撕 公众号赞赏功能将被关闭

一个全球的硬件终端霸主，一个中国最大的社交生态软件，在公众号的赞赏功能面前撕开了紧绷的关系。

昨天晚上，微信公众号微信派发出“遗憾通知”，称受苹果公司新规定影响，2017年4月19日17：00起，iOS版微信公众平台赞赏功能将被关闭，安卓等其他版本微信赞赏功能不受影响。

并在前一封通知中暗示用户可以通过二维码的方式对喜欢的公众号文章进行打赏。

但紧接着，苹果再次强调新规，微信再次通知，将关闭对公众平台文章个人二维码转账功能，“用户可选择其他方式继续支持喜爱的公众号运营者”。

这颇具戏剧化的一波三折中，苹果的强势可窥一斑，在微信推出小程序之后两者之间的利益博弈最大化，在不妥协也不挑明的“暗斗”中，苹果和微信这两个对手正在掂量着彼此价值进行角力。

宁为玉碎

“如果您想要在App内解锁特性或功能（解锁方式有：订阅、游戏内货币、游戏关卡、优质内容的访问权限或解锁完整版等），则必须使用App内购买。App不得包含指引客户使用非IAP机制进行购买的按钮、外部链接或其他行动号召用语。”根据2016年6月最新版的苹果开发者协议中的3.1.1条款这样规定道。

换句话说，任何能够通过付费解锁新功能而产生的虚拟支付都要通过IAP机制（应用内购买）实现，而对于这部分费用，苹果抽取30%的提成。

此前，在iOS端，无论在何种App购买音乐、游戏或者视频，都只能通过苹果AppStore的支付渠道购买（也就是“App内购买”）。而AppStore在中国支持银联、支付宝等支付方式，其中不含微信支付。

一位资深游戏玩家丁丁（化名）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我经常玩游戏，需要买一些道具，这个时候在苹果手机上就不允许用微信购买，只能通过ApplePay，如果用户没有ApplePay，就买不了。”

面对苹果新规，通过长达10个月的“沟通协调”，微信团队选择了一种宁为玉碎的方式——放弃全部赞赏功能，包括对于表情产品的赞赏功能。

“iOS版微信表情赞赏功能预计将在微信客户端的下一版本被关闭，旧版本的iOS、安卓及其他版本的微信不受影响。具体以官方信息为准。”微信团队发言人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今后，建议用户通过其他方式对公众号或者表情艺术家表示支持，也可通过安卓版微信继续进行赞赏。”

北京达晓律所律师林蔚认为，自带IAP的App被强行下架并不少见。“已经有数以万计的App因为这个原因下架。微信因为其市场地位，所以扛到现在才妥协。”林蔚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

林蔚进一步向第一财经记者指出，苹果不允许应用程序使用第三方支付的“霸王条例”属于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违反中国反垄断法中有关“搭售”和“交易时附加不合理交易条件”等内容。

达晓律所的研究报告指出：“根据AppStore审查指南的要求，所有的应用程序都要在通过iTunes内置的应用内购买来完成，包括一次性购买、注册付费以及应用内的支付，而不允许应用程序内部使用第三方支付购买应用程序内的内容或者服务，其属于典型的搭售苹果的支付服务，而排除了其他第三方支付服务的行为。”

对此，林蔚表示：“苹果公司在运营AppStore某些经营行为时，结合其在具体相关市场中的绝对优势地位，可能产生或已经产生了对市场竞争秩序的不利影响。苹果必须说明其行为的合理性，否则构成犯法。”

先是鼓励用户使用二维码打赏到下架赞赏功能，而对IAP机制视若无睹，除了出于用户体验考虑之外，这被外界解读为微信所释放的“不妥协”的信号。

“这实质上是利益的博弈。（苹果这次是）很正常的措施，触及底线了。”白鹭时代联合创始人张翔对第一财经记者说道。

目前，大部分的公众号主要通过赞赏以及广告两个渠道获得收入。取消赞赏功能之后对于一些未有广告收入或者重度依赖内容的中小型公众号来说是一个打击，但是对于部分品牌公众号或者大V公众号来说，打击并不大。

“平常使用赞赏功能并不多，因此停了这部分功能对我们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影响。”一位品牌服饰公众号主理人对第一财经记者说道。

而一直传言将要上线的付费阅读功能在苹果新规下或许也将折戟，第一财经就公众号付费阅读功能上线一事询问微信团队，未得到确切回应。但是从苹果目前强硬态度来看，近期上线公众号文章付费阅读将意味着微信要妥协于IAP体制。

价值博弈

无论是对苹果还是微信来说，赞赏收入的30%并不是一笔大数目，但确是彰显背后实力的“原则问题”。

对于苹果而言，微信占据大量用户资源，但从来不与其进行利益分成，在年初又推出小程序，侵入了苹果“应用”腹地，是一大隐患。而对于微信而言，赞赏功能原则上并没有通过支付开启新的功能，在这点上与苹果的新规有一些出入，顺从苹果使用IAP，那在其他付费模式上也将陷于被动境地。

据悉，ApplePay入华已经超过一年，但是在中国占有的市场份额仍然只有不到2%。根据易观最新一期的市场占有率统计，支付宝、微信和QQ钱包占据了中国第三方移动支付市场交易份额的90%以上。而苹果在美国移动支付的份额接近40%。

Gartner研究总监沈哲怡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ApplePay入华后的市场份额一直不理想，这次关闭微信打赏，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出于ApplePay的考虑。要苹果开放平台是相当难的。”但是通过微信打赏的用户入口还是相对有限的，为什么苹果要拿微信打赏开刀？沈哲怡认为，“或许这是少数几个苹果所能控制的微信的用户接口。”

在不少公众号上，掀起了“如果苹果下架微信，你将会支持谁”的讨论，讨论的背后是苹果与微信之间的博弈。

根据《2016微信数据报告》，截至2016年9月平均日登录用户达到7.68亿，其中一半的用户每天使用微信时长达90分钟。在这组数据中大部分为21岁到55岁用户群体。这也与苹果手机用户有交叠之处，80、90后同样是苹果手机的主要消费人群。

在这个基础上，无论是苹果下架微信还是微信主动舍弃iOS系统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在中国区销量下滑的前提下，苹果不可能下架微信。

大部分业内人士认为通过协商达到一个双方满意的平衡状态是两者目前的目标，而微信在社交生态上的价值，为其赢得和苹果谈判的空间。

如果不与苹果进行利益分成，微信接下来不少服务功能将可能受到限制。据了解，目前，微信小程序上的“轻应用”并不存在虚拟商品销售，但小程序本身已经受到苹果关注。“小程序是颠覆性的，我相信苹果和腾讯已经谈利益分配的问题。”张翔对记者说道。

如果腾讯算是财大气粗、能和苹果叫板的公司，那么有一些小型的移动应用程序的中国开发者的势力就比较薄弱了。就在本周，达晓律所已经提出了要为小型的移动开发者维权，用法律手段对苹果公司在运营应用商店过程中的涉嫌违法和侵权行为，包括涉嫌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和违反国家关于互联网信息服务、网络出版服务的法规、规章的行为提起民事诉讼或行政投诉，以保护移动应用程序开发者、运营者、消费者的合法权益。

林蔚还表示：“很多小的开发者因为担心一旦起诉会影响自己在苹果商城的地位，甚至被下架，所以犹豫不决，不敢投诉，这也是我们律所出面的原因。”

不仅是中国，在欧盟、加拿大、日本、韩国、俄罗斯等地，苹果都曾遭遇过反垄断调查或者诉讼。即便在美国本土，苹果商城也曾因为垄断在联邦巡回法院被提起集体诉讼。

恰如苹果公司在公开回应中表示，其对所有开发者一视同仁，苹果商城生态对所有开发者的要求均是一样的，包括微信这种已经有8亿用户的App。无论是谁，公平原则一致，都不会开特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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