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虐待共享单车 "萝卜+大棒"能否挽救1%损坏率

（原标题：南都记者独家调查谁在“虐待”共享单车 “萝卜+大棒”能否挽救1%的损坏率？）

被堆放在路边的摩拜单车。

ofo的维修人员在修理车座。

共享单车系列调查之谁毁了我的单车

【前言】在系列报道前两篇，我们提到共享单车的生产产业链以及城市管理问题，而这一篇，我们希望了解目前共享单车被毁坏、被私用的现状。我们希望从路面调查、企业及政府的采访探讨如何从产业规范及企业机制上寻求解决之道。

广州沥滘站地铁口，一堆各色品牌的共享单车“尸体”般横七竖八地躺着，远处泥瓦白墙上，“诚实友善”几个大字却格外清晰，反差对比强烈。由于路口狭窄不利于汽车行进，这里本该是共享单车最能大展身手的场景，但如今却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死角。

几乎一夜之间，共享单车风靡全中国，但与此同时，各种问题也浮出水面，不少共享自行车遭到人为破坏，甚至“虐待”。地铁口、人行道，甚至是树上、河里，都能见到“千疮百孔”的共享单车。

南都记者历时一个月，通过对多个地铁站口长时间监控调查，试图了解获悉目前共享单车被“摧残”现状，同时，也希望从中一窥企业、政府的应对之道。

谁在破坏单车？

“可能就是超市里捏泡面一样的心态”

日前，网上流传《共享单车的100种“死法”》，花式虐车方法层出不穷。南都记者调查后发现，破坏单车的主力军有以下几类人群。令人吃惊的是，第一类竟然是猎奇的小学生们。

这个月初，上海市出台了全国第一个共享单车团体技术标准，规定12岁以下小孩不得骑共享单车，这个规定也得到摩拜、ofo、小蓝纷纷响应，12岁以下用户不能注册。不过尴尬的是，很多“神一般”的小学生其实连手机都不用就能骑车走人，爱猎奇、爱冒险的他们也是共享单车破坏者的“主力军”之一。

记者在广州合生广场就目睹一群小学生比赛“开锁速度”。他们蹲在一排ofo面前，只用一只手按着马蹄锁转动，不到一分钟就顺利掰开，明显是个手法熟练的“老司机”，这个神技能也应用在小蓝单车在深圳投放的机械锁车型上，连记住密码都不用。“机械锁转对了密码有个声音的，玩久了很容易听出来。”一位老ofo用户告诉南都记者。

第二类是竞争对手“摩的”师傅们。小学生只是“尝鲜”，一些摩的师傅则带着“怨气”。因为同是“最后一公里”，摩的与共享单车存在直接竞争关系。“客源起码比以前少了30%。”一位摩的师傅如是表示。

在广州员村地铁口，一位师傅早早6点半就来地铁口接客，可惜等了1个多小时也没有生意。而在广州相对比较偏远的沥滘地铁站，地铁口横七竖八摆着一堆“尸骨不全”的共享单车，旁边则是一群招客的摩的师傅。附近一位商贩告诉南都记者，确实看到他们有时候随手把单车暴力“推倒”，然后堆砌在那里。

除此之外，第三类破坏单车的主力军则属于纯粹泄压群众：“就跟超市里捏泡面一样”。见诸报端的“上树下水”的那些可怜单车们，很多时候就归罪于一群纯粹的“破坏者”。小蓝单车莫师傅说，他在珠江新城某个街口就曾经每天看到同一位置有一台坏车，每次过去修理时旁边一个店家就走出来远远看着。“我怀疑他故意弄坏的，但没有证据也没办法，”莫师傅说，“可能这也是一种解压的方式，对他们来说跟在超市捏泡面的心态一样。”

为什么破坏单车？

损坏率是1%还是40%

南都记者调查获悉，在各种花样虐车的案例中，比例最高的是“据为己有”。比如对ofo拆了号码牌，对摩拜、小蓝等单车涂改了二维码。“每天巡检100台车左右，大概有8辆需要修修补补，这其中有4辆则是被上了私锁。”小蓝单车莫师傅表示。同样，南都记者在ofo中山大学南校区维修点看到上百辆的维修车辆，90%以上都是被拆了二维码。

这对企业来说也是最麻烦的事情之一。“一般上了私锁我们会通过液压枪剪断，但如果二维码被涂改，就一定要返厂重新录入车辆信息，重新上架。”小蓝的莫师傅介绍说。

在被破坏的单车中，“缺胳膊少腿”的也占据了一定的数量，很多时候都是用户自己的单车“缺啥补啥”。ofo的车型最大众化，被用户“匹配”的概率也最高，皮座、链条无疑是“最受欢迎”的。

“每天起码运回来(维修)160台，”负责从大学城北地铁站到广州大学片区的ofo师傅告诉南都记者，“最奇葩一次在地铁口看到一整片几百台的坏车，没一台车是完整的。”

“也是考虑这个问题，我们龙头、皮座、支架都是用了特殊接口，”小蓝莫师傅说，但即便如此，仅有的没有特殊处理的挡泥板与车把手套也经常被拆走。至于摩拜，其完全“另类”的摩拜一代反而是现在保存得完整的，而车型较为主流的摩拜lite2即使是用了全铝车身、不能升降皮座、用轴转动取代了链条转动，但百密一疏的车篮子还是经常被“顺”走。

市面上不少调研数据则显示，共享单车的损坏率特别高，摩拜、小蓝在10%-20%之间，而更简便的ofo则在20%-40%之间。不过，在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不管是ofo创始人戴威还是小蓝创始人李刚，他们都强调被恶意破坏的单车比率并不多，“最多只有1%。”

这两者的区别可能主要是用户野蛮对待造成的“轻损坏”。通过对员村地铁口的监控情况，南都记者发现“故意损坏”的人确实没有，但野蛮对待共享单车的倒十分常见。比如互相追逐撞倒一排单车的，坐在车上打电话，双脚架上车龙头的比比皆是，甚至有一位仰坐在车上与一位城管大爷谈笑风生的。即使在上班通勤2个小时的高峰期这样的情况也不下五例。

这种“轻损坏”即使是运营人员发现、政策立法，甚至是志愿者举报都无从下手的。

怎么处理被破坏单车？

中转机制or人海战术

南都记者对员村地铁口上班通勤期数据统计显示，上午7点到9点期间，共享单车总共发生185车次的使用，其中摩拜95车次，ofo单车56车次，小蓝单车11车次，三强合计约占有了整个市场88%的占有率。

“共享单车最核心的竞争是路面运营能力，这决定其长期生命力。”凤凰单车CEO王朝阳曾如是告诉南都记者。而维修则是运营中核心一环。实际上，去年底，ofo、摩拜都曾经短暂将维修外包，但因为车辆的维修涉及其本身零部件机密，后来也慢慢转为自营。三强也采用不同的维修机制。

摩拜：中转站枢纽

在珠江公园临江大道边上经常看到停放100余辆的摩拜故障车，在其皮座底下用便签纸写着其破坏原因，一般以“龙头”、“钢筋”为主。据摩拜相关人士介绍，这是其一个中转站，每天投放车辆的货车会经过此处将坏车运回仓库维修，也提高投放车辆时的交通效率。与之类似，摩拜在万胜围环城高速桥底还有一个更大面积的中转站，目测停放2000台车以上，这是其车辆进城中转站，当然也会有少许几近报废的车辆通过此处直接返厂。

小蓝：三层体系

小蓝单车的维修体系则分更多的层级。普通维修师傅按约2×2平方公里的面积划分区域日常巡检，小队长则开着小面包车巡逻，另外就是仓库维修中心：整个天河区的小蓝修车师傅大约40余人，2台面包车以及一大一小两个仓库。校紧刹车，轮胎打气之类小问题就师傅自己处理；剪掉私锁、更换链条等零部件之类则通知小面包车；至于二维码被损坏以及重大损坏就只能通过小面包车返回仓库。

ofo：路边维修点

损坏率更高的ofo则在其最前线设置了密集的路边固定维修点。“自己巡自己修，”负责大学城北片区的一位ofo师傅告诉南都记者，他们维修点6个员工，一天四个巡车班次轮着倒。从维修点情况看，ofo的简易结构可能损坏率高，但回收也更便捷，南都记者在报废区看到很多拆剩的半新车身架子，师傅介绍说这些零部件可以返厂再造，这也是一台ofo成本最高的部分。

不过ofo的模式也决定其需要更多的人力。去年底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戴威曾提及广州就有数百名的运维团队。

但对于网上传言的“共享单车师傅月入过万”，几位维修师傅都一笑置之。小蓝的莫师傅以及ofo的几位师傅都坦言每天工作时间从早上8点到晚上9点以后，工资在3000-4000元之间。

还能怎么保护单车？

依赖环境的“萝卜与大棒”

破坏共享单车的事件每天都在上演，如何保护“无辜”的单车？“一方面是GPS可追溯，另一方面是信用积分建设，违停偷盗用户会被禁用单车。”摩拜单车创始人胡玮炜也曾跟南都记者坦言，这个问题“不可能一下子能解决”。

为什么同样是城市公共出行，共享单车就比以前的城市自行车损坏率高？一位业内人士告诉南都记者，便利性与安全性从来是互联网的悖论，有桩自行车牺牲了便利性，但保证财产非使用期间处于可控范围内，“安全是人与人的博弈。”

实际上，单车偷盗拆都是违法行为。“单车被破坏构成故意毁坏财产罪；占为己有属于盗窃；如果用共享单车再去收钱则是侵犯收益权，”合邦律师事务所肖锦阳介绍说，企业可以报警依法处理。不过如果全部破坏都依赖企业的自发行为，这几乎需要增加一倍以上的人力。

“政府也应该修订公共政策来督促用户遵守规则。”肖锦阳如是补充。在上周的深圳交委城市管理内部座谈会上，深圳交警提及希望建立自行车用户平台，把各家单车用户信用积分实现联通，“并且发布一个打击恶意破坏单车违法行为的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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