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史玉柱为什么爱穿红衣服?|专栏)
前不久,民生银行在北京进行了延期两年之久的第七届董事会等额选举。史玉柱一身经典红衣装扮亮相民生银行新董事会,就像从高尔夫球场盛兴而来一样随意。
鲜明的镜头语言也再次激发起人民群众对他的解读欲:史玉柱为什么爱穿红的?
只是说“头脑灵活”、“精力旺盛”、“机会主义”、“渴望成功”、“嗜好权力”这样的套话是没有诚意的。毕竟春风吹大地的年代,他也曾是各位90后母上大人心中的风云少年。
仔细想,西方艺术史上两颗星,阿尔塔米拉的史前壁画和拉斐尔笔下的罗马主教,也许巧妙辉映了史玉柱身上的“红”。
文|张帆
编|徐伟
▌原始.生命力.丛林
100多年前,一位领主和他十二岁的女儿,发现了阿尔塔米拉山洞的秘密,一场跨越三万年的对话默默拉开。这是一场场漫长、晦涩的非线性交流,主题是原始与生命。
《野牛图》是阿尔塔米拉的经典。洞顶上刻画着成群的野牛、野猪、野马和鹿,大约有150多头。野牛是最突出的形象,黑色的轮廓线条充满张力,泛着赭红色,岩料里混合着动物的血液与脂肪。
它们或撕咬,或怒视、或倒地,没有犹豫和同情。要承认,丛林法则首先是一种秩序,然后是原始的恶。它透着生命的美感:搏斗,享受搏斗,不过问恐惧,直到死亡的时候。
整个壁画笼罩在残酷的斗志里,也笼罩在血液里。3万年后,依然有人能听到其中的挑衅与诱惑,血脉喷张。比如史玉柱。
他的开始,像极了岩石上的野牛,不断爆发的生命力,没有犹豫与怜悯。
1988年,毛阿敏的《相思》借着春晚刚刚红遍中国,转业军人任正非的华为公司也刚刚成立1年左右,柳传志握着30万港币来到香港,成立了香港联想。
珠三角生机盎然,和两位40后前辈一起翻滚的人中,就包括了26岁的史玉柱。此时,小他两岁的马云,刚刚毕业于杭州师范学院外语系,在杭州电子工业学院英文及国际贸易教师。
1988年从深圳大学研究生毕业,史玉柱回单位辞了铁饭碗。凭着在深圳嗅到的商机,他以无业宅男的身份在家编写M-6401文字处理软件,这种软件装在电脑上,可以取代四通打字机,打出64点阵字。
如今,我们站在上帝的视角,回头看他的选择,就像看一个幸运儿轻松地顺应命运的安排。而站在1988年的节点,舍弃安逸,流浪儿史玉柱走上未知大路,而未知正是人类最大的恐惧和希望所在。
史玉柱应对未知的方式,干脆又迅速:带着软盘南下深圳。没有钱的他,好在也没有知识分子的矜持。
史玉柱拿下了第一对儿猎物,电脑老板和广告主任,真正意义上的空手套白狼。史玉柱不央求,而是挑弄人逐利的本性。
他给电脑老板们演示软件,谈条件,许下多加1000元的利润拿电脑。然后,一个电脑老板真的接下了他的空头支票,那位将电脑抱给史玉柱的伙计日后成了《征途》的高管。
史玉柱付不起广告费,就冲到《计算机世界》的北京所在地,给广告部主任贺静华演示软件,对方答应给他打3期4分之1的广告。1989年10月,史玉柱又将100万元广告砸向《计算机世界》。
年轻的史玉柱去谈判,表面上践行着一种微妙的平等尊严,带着“小屌丝不惧大老板”的戏剧元素。这其实是一个盲点,换个角度,他分明又是侵略的、好斗的,显示着轻巧聪明的狡黠与不容拒绝的力量,像极了旷野里捕猎的野牛。
1990年春晚,宋祖英一曲《小背篓》火遍全国,而此时,史玉柱也即将收获他人生中的第一个3000万。
至1991年春节,史玉柱已经开发出M6403,获得了3500万元现金支票,期间,他两次带着研发队伍跑到深圳大学封闭研发,巨人汉卡的名字也在这期间诞生。1992年,史玉柱带着100来号人奔向珠海,注册巨人公司,短短4年,巨人已经成了年销售额上亿的公司了。
真应了那句“势如破竹”。
问政山笋是安徽人史玉柱的家乡名菜。这时的史玉柱,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徽州山坡上的鲜笋,风来雨来,迎风迎雨迎太阳。
直到10年后,他身上依然跳跃着令人兴奋的生命力。1998年,“巨人大厦”倒掉后的史玉柱在无锡聚起了100个员工,开始搞“农村包围城市”的游击战。他集中火力在小城市打广告,台州是第一站。一年半后,乡镇农村市场的小卖店中,必有脑白金,8亿农民成就了史玉柱的千禧年。
我们讨论生命力,总爱置于恶劣的环境里说生命的顽强与温情,不常投进春风去赞生命的力量与蓬勃。尽管羞于承认,比起仁爱与道德,爆发与争斗恰恰更接近生命的威严与真实。
▌红袍教主与门徒
拉斐尔的红衣主教系列画作,或许也是解读史玉柱的有趣灵感。作为文艺复兴时期最伟大的三位画家之一,拉斐尔在晚年时创作了《教皇里奥十世与两位红衣主教》等系列作品,主要为罗马教皇及红衣主教的肖像。
《教皇里奥十世与两位红衣主教》
中世纪的罗马教会,教皇在加冕和重大场合中,都要身着红衣,位居高位的红衣主教同样如此。600多年后,史玉柱呼应了这一古老的传统,穿着红色长袖衫出现在了民生银行新董事会成员之中。
稍稍探究就会发现,他的呼应不止于此,从巨人再逆袭开始,“忠诚”、“跟随”、“听命”成了史玉柱的用人之道,在现代企业中,这是一种不寻常的上下级关系,更像是“主教尊者”和他的“门徒”。
《红衣主教毕别纳的画像》
如各路宗教历史中苦难执着的尊者一样,史玉柱也有这样的魅力,在落魄的时候,总有人跟着他。
1997年冬,巨人大厦倒掉多时,身处低谷的史玉柱在安徽泾县搞了个“太平湖会议”,参会的是他20多名亲密员工。直到1998年,从珠海开往无锡的车上,史玉柱对着这20多个员工许诺,一定会把好几个月的工资补上。
2001年,当年太平湖会议的构想落地生花,“脑白金”销量突破了13亿,史玉柱将这一业务的管理扔给了陈国。他曾告诉媒体,陈国是大学的上铺,完全信任他,理由是“陈国、费拥军好几年没领工资,也一直跟着我。”
史玉柱也偏爱忠心,也更倾向女人的忠诚。2002年,刘伟接过了脑白金的担子,这是跟随了史玉柱12年的女人,史玉柱曾对媒体坦言,非常信任她。
如果只到这里,更像是“君臣良将”的佳话。史玉柱信任手下,但不轻易让手下“自由发挥”,也不强迫手下听指挥。他的部下更像他四肢,自觉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他需要手脚,而不想再多个脑袋。史玉柱喜欢找精于“战术”,而非战略的人。对于人才的认定,史玉柱说,办事成功率高的人就是人才。
2006年4月8日,《征途》在上海金茂召开发布会。次日,他对记者表示,自己一般不过去,已经充分授权了几个副总。
是“授权”,不是“放权”。史玉柱向来不爱搞合作。刚刚南下深圳时,史玉柱和两个初创员工搞分股,后来落得不欢而散。就此,他曾对媒体表达过这样的观点,这件事让他停了搞股份制的念头。
从这个点出发,史玉柱的“红衣服”饱含着隐喻。比起“所罗门”,他和巨人更需要的是“约伯”。在资本矿脉远诱人于创新江湖的今天,史玉柱又岂是唯一红袍加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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