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公投失败与全球化被铲平之间，还差几只黑天鹅？

文丨 孟敏江

12月5日讯，托马斯·弗里德曼(Thomas L. Friedman)2006年写了一本现象级的畅销书——《世界是平的》。弗里德曼认为，科技和通讯领域的迅猛发展使得人们的交流摆脱了地域空间上的限制，全球范围内资源配置的优化整合则给了自由贸易最坚实的基础，即便依旧有贸易摩擦、地缘政治冲突和恐怖主义等不和谐因素，但社会必定抵挡不了全球化的浪潮，全球化的趋势是不可阻挡的。简而言之，国界的隔阂将愈发消弭、世界将被“铲平”就是《世界是平的》这本书要告诉我们的真理。

当时，没人怀疑弗里德曼，谁都相信全球化将是未来世界发展的方向。然而，《世界是平的》出版刚满十年，世界就已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经济增长陷入停滞，地缘冲突再起，难民危机困扰欧洲，恐怖势力猖獗，于是英国脱欧，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

说回意大利修宪公投，公投本身其实和意大利是否退出欧盟并无直接关联，而是现任总理伦齐希望简化意大利立法流程，修改宪法约束议会权力而设立的。据英国独立报消息，由于所有的法案都需要同时通过参、众两院批准，意大利的立法决议进程极其缓慢。伦齐认为，修宪将有助于精简机构、节省开支、提高效率，确保未来政府执政能力，如果本次修宪公投通过，那未来的众议院将成为意大利唯一的立法机关，参议院则将会进行缩编，并在其后成为负责处理中央与各大区关系的议事机构，参议员人数也会从现在的315人缩减为100人。

尽管意大利民众同样对政府效率的低下不满，但目前意大利银行体系脆弱，经济疲软不振，失业率居高不下，民众对于伦齐政府通过自身改革提振经济已不抱太大希望，因此本次公投又被看作针对伦齐政府的信任公投。伦齐也深知这点，因此早在几个月前就宣布一旦修宪公投失败，他会引咎辞职。这也将导致意大利2017年提前进行大选，而意国内民粹主义政党如“五星运动”等因为抓住民众对难民潮和恐袭的担忧而发展壮大，有很大可能在大选中成为执政党，一旦反欧盟的“五星运动”如愿上台的话，将会推动意大利版的“退欧公投”。

从经济规模与国际影响力来讲，意大利显然不如英国。据IMF数据，2015年英国GDP为28649亿美元，意大利则为18290亿美元。那为何意大利宪政公投对资本市场的冲击一点不亚于英国脱欧，甚至单纯从欧盟存续角度来说意大利宪政公投影响更大呢?笔者认为，原因主要有二。

首先，英国和意大利与欧盟的关系有个本质的区别，尽管脱欧前二者都是欧盟国家，享受欧盟单一市场内的互惠福利，但英国国内法定货币可是英镑，意大利则是欧元区国家。因此英国脱欧可以看作一个地方性事件，可意大利要是脱欧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这可是欧元区分崩离析的序幕;

再一个，意大利是欧盟的元老国，在1952年成立的欧盟前身欧洲煤钢共同体中，意大利就是创始六国之一。英国则是1973年才加入的欧洲经济共同体，令英国无奈的是，由于法国总统戴高乐的反对，英国没能在20世纪60年代就加入欧洲经济共同体，彼时欧洲大陆的经济正处于飞速发展时期，等到英国终于于1973年搭上末班车时，美欧关系已经走出战后蜜月期，欧州经济增长也开始放缓。英国没能分得入欧红利，还要缴纳巨额会费，就像吃了个哑巴亏，因此自加入欧盟起，英国一直就断断续续的在酝酿着退欧，只是在卡梅伦任下变成事实而已。对一家公司来说，创始人的出走都远比空降高管的离职更具影响力，何况国家。

如果说今年英国脱欧和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这两只黑天鹅只是全球化进程中出现的周期性波动的话，今天凌晨意大利修宪公投的失败，则无异于给了全球化坚定支持者们一记响亮的耳光：全球化的巨轮已经触礁，逆全球化就此起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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