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里·佩奇的空中汽车，“飞”不起来

2017年，这家神秘的飞行汽车公司Kitty Hawk看似胜利将至。该公司由谷歌联合创始人拉里·佩奇（Larry Page）出资，由斯坦福大学人工智能和机器人技术奇才塞巴斯蒂安·特龙（Sebastian Thrun）运营，后者曾推动谷歌的自动驾驶汽车部门面世。

Kitty Hawk刚刚展示了Flyer的原型机，这是一架单座电池驱动的飞机，旨在成为一种低海拔的娱乐机器，在水上使用，就像带旋翼的水上摩托艇一样，操控方便，让飞行和驾驶一样容易。佩奇当时说：“我很兴奋，有一天我很快就能登上我的Kitty Hawk Flyer，进行一次快速、轻松的私人飞行。”这家初创公司承诺，将在今年年底前把订单交付到急切的买家手中。

那一年年底，这家总部位于加州山景城的公司还开始在新西兰进行一项更具雄心的飞行测试项目：一种名为Cora的双座电动自动飞行出租车。Kitty Hawk称，这种“飞的”将使城市居民能够在拥堵的街道上自由翱翔。在Cora揭开面纱的几个月后，Thrun告诉《卫报》说：“想象一下，一天中的任何时候，你都可以以每小时80英里的速度直线行驶，而不必停下来。这几乎对我认识的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次转变。”

但是据四位Kitty Hawk前雇员表示，不料2年后，Kitty Hawk“人人拥有个人飞行器”的愿景由于飞行器存在技术问题和安全问题，以及其他实际操作上的未解难题而折翼。与此同时，消息人士表示，该公司可能已经放弃了对Cora的控制权。

Kitty Hawk向《福布斯》证实，在去年发布了一款Flyer升级版后，该公司已决定不向个人出售这款单座飞机，并已向潜在买家退还了押金。据两名前工程师透露，Flyer存在问题，其中电池、电动机和电线在内的设备经常出现故障和火灾。去年，山景城消防队接到通知，要在清晨扑灭Flyer大楼的大火。前谷歌员工表示，谷歌持有的大楼发生的火灾涉及损坏的电池，这些电池是前一天从远程操作的飞行测试中坠毁的一架飞机上取出来的。

Kitty Hawk顾问Shernaz Daver在回复《福布斯》发来的一系列问题的电子邮件中写道，在使用100多架原型飞机进行的逾2.6万次试飞中，没有人因为不应有的风险而受到伤害。她没有直接评论火灾、故障报告或电池问题。

两名前员工表示，为了尽快将Flyer投入市场，管理层曾数次拒绝一些员工的要求，因为他们担心飞机出现的问题可能危及乘客的安全。他们说，在对飞机的安全性提出质疑后，至少有两名飞行测试团队的成员被解雇，而另外一些提出质疑的Flyer团队成员也退出了，或者加入了Kitty Hawk的另一个项目。当《福布斯》记者联系到这些人时，他们拒绝置评。

一名前雇员表示：“这已经形成了模式，一旦你谈论安全问题，那你就完了，所以你不能这么干。如果你不想被炒鱿鱼，你就得这么做。”Daver没有直接回应关于员工离职的问题，但是他说在Kitty Hawk的职员需要向经理报告安全问题，或通过一个机密的数字渠道直接汇报给总顾问和人力，并且可以与外部安全负责人匿名讨论安全问题。

Kitty Hawk起步较早，现在不少初创公司也在试图构建城市电动飞的，拉里·佩奇有近600亿美元的财富，这是一个巨大的优势，能使公司雇佣数百名工程师、机械师和设计师创建先进的飞机。然而,该公司面临任何一个有前景的领域存在的痛点：目前的电池能量密度差严重限制电动飞机的飞行时间和承载能力，原型机打造固然简单，但产品面世却并非易事，后者需要满足航空监管机构的安全要求。但是，在城市空中交通方面，许多要求还不存在。

这些挑战或许可以解释，为何与波音在6月份宣布的战略合作关系可能比公开宣布的要深入得多。据前雇员描述，Kitty Hawk公开文件和组织结构的变化表明，Cora项目的控制权发生了变化，波音公司似乎是潜在收购者。这家飞机制造商和Kitty Hawk拒绝置评。

此举将为Kitty Hawk留下另外两款飞机：Flyer和Heaviside，一种自动单座翼飞机，于去年10月亮相，初衷是为了解决使直升机机场的噪音问题，这款飞机比直升机安静100倍，而且速度更快。该公司已经搁置了将Flyer飞行器作为一种娱乐设备进行营销的想法，并正在探索商业选择，或许将其作为一种空中渡船来运营。

Daver说：“我们已经把它看作是一种运输服务，而不是个人购买的交通工具。这将是一种交通服务的共乘模式。”

2010年，拉里·佩奇开始涉足航空业，悄悄投资了一家名为Zee.Aero的公司，由斯坦福大学航空航天学教授Ilan Kroo在谷歌园区附近指导。该项目最初的愿景是研发字面意义上的飞行汽车，所以它的可折叠机翼可以放入家里车库，但很快他们就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Zee继续尝试其他设计，其中一个设计将新元素与旧配置结合，在联邦航空局登记、名为Mutt。该公司还测试了一架有人驾驶的电动飞机，该公司考虑将其作为一个套件出售，供买家组装。最后Zee决定把飞机发展成无人驾驶的空中出租车，也就是现在的Cora。

在北卡罗来纳州外班克斯的一个沿海小村庄里，莱特兄弟进行了他们自己的飞行试验后，2015年佩奇在Zee.Aero的隔壁秘密建立了另一家初创公司Kitty Hawk。如今的 Kitty Hawk由Thrun运营，他之前曾指导谷歌的登月计划研发项目，并创立了在线教育公司Udacity。Kitty Hawk对一系列概念进行了修改，包括一个复杂的方案：用绳索将吊舱悬挂在飞机上，这样飞机在上空盘旋时，吊舱就可以接住地面上的人或货物。

最终，Kitty Hawk将Zee.Aero纳入麾下，寄希望成为第一架可以垂直起降的电动客机。据一些前员工透露，Thrun希望这个小团队能够快速、有创意地工作，尽可能多地使用现成的组件。“我们是Kitty Hawk的粉丝，我们在做疯狂的事情。”一个员工补充道。

Kitty Hawk的Flyer是一个小到可以完全避免安全认证，重量在254磅以至于它可以有资格根据联邦航空管理局的规定被认定为是超轻型飞机，这类飞机长期以来一直是业余爱好者和发明家的领域。超轻型飞机的操作受到限制，它们不能在人口稠密的地区或夜间飞行，但确保飞机安全是制造商的事

一个不到20人的工程团队让Flyer取得了快速的进步。2017年，Kitty Hawk罕见地向《纽约时报》展示了一辆看起来像在带有8个朝下旋翼的蛛网上的摩托车。

在2018年，该公司开始在拉斯维加斯湖进行少量的媒体试驾，试驾的是一辆更完善的车，车架是复合材料的，周围有10个朝上的旋翼。飞行限制在10英尺高度和20英里每小时的速度，本来是要在水上飞行的，为了安全起见，公司把它说成是惊险之旅。YouTube名人Casey Neistat尝试了一下，并发布了一段视频，在这段视频中，他一边绕着湖旋转，一边开心地大喊大叫，这段视频的观看次数达到了220万次。

但Flyer还没有做好激动人心的准备，据三名前员工表示，最新的原型机经常出故障，需要工程师定期进行故障排除和维修。“这台机器每隔几个小时就会坏掉，需要维修。”对此，Kitty Hawk没有回答有关飞行的可靠性问题。

研发过程中发生的一系列火灾只是一部分问题。两名前员工说，为了减轻重量，工程师们省去了汽车锂离子电池之间通常使用的保护屏，用胶带把电池捆绑在一起，增加了电池着火时其他电池也会着火的风险。一位前员工说，直到最近，Flyer项目才有了自己的电池专家。

一些前员工表示，在过去六个月里，Flyer项目经历了一次重置。重点是提高可靠性，而不是再次设计，并需要找到这些车辆的应用场景。

“Kitty Hawk一开始就违背了我们建造经济可行产品的初衷。它设计出一些东西来解决问题，即我们做了一个很酷的东西，但我们能用它来做什么呢？”一位前雇员说，他是今年Flyer项目离职的员工之一。

最新的想法是：Kitty Hawk将Flyer作为一项服务来运营。该公司的两名前雇员说，公司已经找到了一些城市，可以在这些城市提供点对点的水上骑行服务，这样在发生事故时，就可以有一个更容易降落的水面。他们说，乘客将不再有驾驶飞机兜风的自由，飞行路线将实现自动化。据当地媒体报道，Kitty Hawk已经在新泽西州泽西城申请建造一座浮船坞和机库的许可，以便建造一条可能穿越哈德逊河到达曼哈顿的航线，与此同时公司目前正在探索一条穿越旧金山湾的航线。

目前还不清楚在这种情况下，Flyer将如何监管，其中一个灰色区域是：它将被视为水上航行的船只还是低空飞行的飞机。

美国海岸警卫队的一位发言人表示，Kitty Hawk已经联系了美国海岸警卫队，询问他们将如何对Flyer进行分类。“我们正在仔细考虑这些车辆的归类，该决定将在今后几年或几十年里优先考虑它们在海洋运输系统中的地位。”

该公司的另一个主要项目Cora也面临着令人生畏的监管障碍。

今年6月，波音公司和Kitty Hawk宣布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他们表示将把Kitty Hawk的Cora部门的创新与波音公司的规模和航空航天专业技术结合起来。但该公司的公开记录和变化表明，情况远不止于此。

今年5月，Kitty Hawk总顾问Molly Abraham在特拉华州提交了一份文件，要求在Kitty Hawk的同一地址成立一家名为Cora Aero的公司；去年11月的一份文件中，Cora Aero的首席执行官Gary Gysin一直是Liquid Robotics的负责人，直到今年2月他才卸任。Liquid Robotics是一家研发波能自动驾驶水上飞机的公司，于2016年被波音公司收购。在周一的声明中，波音公司和Kitty Hawk证实，Gysin是新合资公司的首席执行官。

Kitty Hawk前雇员表示，在波音宣布合作之际，进入 Cora楼的通道（包含所有共享的自助餐厅和接待区）突然只限制这个项目的就职人员进入，而且IT、人力资源和其他办公室工作人员被分为Cora 和Kitty Hawk两部分。一些人说，他们认为现在波音控制了Cora。

在新西兰，Cora面临着艰难的挑战。航空安全顾问James Lawson表示，由于新西兰航空安全法规的诱人特点，Kitty Hawk选择在那里争取获得安全认证，该法规承诺允许该公司与新西兰民航局合作定义适航标准。此外，一个独特的条款规定允许没有标准安全认证的飞机进行“探险式飞行”，如老式军用火箭，这可能让Kitty Hawk在Cora全面认证之前推出一种可盈利客运服务。James Lawson在该公司考虑在美国争取认证时，曾就Cora一事与Kitty Hawk进行过探讨。

Cora项目的前雇员说，Cora是手工制作的，主要是内部定制组件，目前仍处于验证其技术的阶段。另一版本则是说Cora需要考虑安全系统、防风雨和乘客舒适度，并可生产。 Lawson说，这些最后的、漫长的、艰苦的步骤将成为许多城市空中出行创业公司的一大障碍，因为他们试图从“臭鼬工厂”式的发明家转变成真正的企业，这些障碍将花掉企业不少的预算。

“技术是一码事，但80%的努力是在生产和制造一架可以获得认证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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