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龙飞坐进驾驶座,汗珠从下颌啪嗒啪嗒往下滴。咕嘟咕嘟,1.5升的冰矿泉水就剩下了一半。
“这天太热了。”他抬起胳膊,蹭掉脸上的汗珠,透过窗户看了眼太阳,马上低头对照着清单,拨出一串号码。
“你好,我是苏宁易购的送货员。你是不是买了一个冰箱。我大概半个小时到小区。”
车子发动,黄色的箱体货车再次出发。
大暑这天,顶着37℃的高温,快递员、外卖骑手走街串巷的同时,一些运输大家电的物流人员,也背着几十斤甚至上百斤的重物送货上门。程龙飞弓着背,背着70斤重的小冰箱,满脸是汗,嘿嘿一笑,眼睛眯成了缝:“这就是生活呀!”
一个可以拼一拼的城市
物流这行,挺枯燥。大部分时间,程龙飞都是一个人开车,一个人送货,一个人吃饭,从早到晚。“出来打工还不是为了多挣些钱嘛。”他说话带着浓重的口音。程龙飞是安徽滁州人,25岁。出身在农村,家里也不富裕,高中毕业他就到合肥去打工。2018年,他来到杭州,他觉得这里充满了机会,是他可以拼一拼的城市。
苏宁易购大件部,是需要体力的部门。
大则双开门冰箱,就超过200斤,小则消毒柜、洗碗机,也有50斤。这些都要送货入户。现在很多小区都有电梯,那还好点,要是碰到个没有电梯的老小区,动不动就是6、7层的,还是狭窄的楼梯过道,那真的是小心翼翼又费体力。有时候也需要两个人出马,才能完成。
年轻的小伙儿,有的是力气。于是,程龙飞干起了这个。1米8的个头,身体很健壮。他举起手臂,肱二头肌很发达。“完全不锻炼,靠搬货也能练出一身肌肉。”他说,自己一个同事,个子比他矮,精瘦,搬起货来一点都不含糊。
走街串巷和肩扛手提
仓库在下沙,早上8点多,货物全部装箱,规划好路线,他就出发了。开了一个多小时,他才赶到转塘,第一家客户所在小区,要送一台消毒柜。即使路上不堵车,他也有意控制车速。“后面装的都是贵重的货,磕了碰了就不好了。”
这个地方很陌生,他全程导航。小区西门不好停车,他又绕到东门。卸下消毒柜,放在小推车上,联系客户时才发现,目的地在小区最西面。顶着大太阳,他扶着消毒柜推着车在小区里走,顺便记住每个楼的分布。“下次再送货到这里,就知道每一幢的大致位置,不会走冤枉路了。”走了两三分钟,程龙飞的额头上就渗出了汗珠。他抬起胳膊擦汗。
单元楼下,他双手勾起包装箱上的塑料条,将消毒柜的重量压在大腿上,快速上了几级台阶,快步走到电梯口。“我们上岗前都要培训的,怎么运输,怎么使劲儿。那么重的东西,用蛮力怎么行。”等顾客检查好外包装没问题签收后,程龙飞消单,又开始导航联系下一家。
这天总共13单,没有特别重的,对他来说挺轻松。
没想到,才送到第三家,就出了意外。这是一台洗衣机,户主买来放在出租房中。程龙飞拆开外包装,把洗衣机拿出来放好,怎么也放不平,他弯下腰看了看,洗衣机的四个角坏了一个。“这货有问题。不好意思,姐,这洗衣机不能用,我给你换一台。”
客户倒是挺理解,一直说没关系。程龙飞挺不好意思,“明天我们会再送一台新的过来。”他反复道歉,说得客户反而有些无措。
“以前也碰到过,换一下就好了。虽然不是大事,但是人家满心欢喜等着一个家电,结果是个坏的,换成我自己,心情肯定受影响。”他把洗衣机原封打包好,装回车里,又去跑下一家。
大部分人都充满善意
重新坐回车里的程龙飞吹着空调,享受着短暂的凉意。他的衣服已经湿透,汗珠擦完很快又出。“以前在车间,没有空调,大风扇吹着,还是热。现在能有这样的环境,知足了。看看外卖小哥,连个遮挡物都没有。”他说,已经习惯了高温天送货。公司给他们准备了防暑药。
原本以为最难熬的是夏天,对于物流行业来说,618、双十一,才是最辛苦的。活动力度大,送货也变得马不停蹄。虽然不像外卖小哥风里来雨里走,但是上上下下搬重物,也是累的。“活动前后,每天都是晚上8、9点才结束。到了宿舍,就想睡觉,什么也不想干,连玩游戏的心情都没有。”忙起来,他连午饭也不会吃,二三十单地送。
“有些人是上班的,特意请了假在家里等我们,我们要是迟了,就会一个劲打电话催。其实我们也不想的,能快肯定快。”有时候,客户因为要上班,也会约在晚上送。
常年在外,各种情况都会发生。
客户的不理解也是有的。“我也会委屈呀,但是过会儿自己消化消化,也就没事儿了。”
在他看来,大部分人都是善意的。有人看他们送货辛苦,汗流浃背的,会送瓶水,送个水果。“服务得到了认可,我的工作就是有价值的。”
老家买好了一套房
程龙飞朋友圈的签名是一句话——不要觉得生活很累,累才叫生活,苦对人生,笑对生活。他做事很拼。“年轻嘛,不能这个时候就进入养老状态。什么年纪就要做什么事,我总要体验一下不同的生活。”
他是个乐观的小伙儿,时不时就冒出来几句“心灵鸡汤”。有时候,连他挂在嘴边的一句“明天会更好”都不管用时,他索性闷头睡一觉,所有烦恼在醒来之后都被赶了出去。
平均八九千的月收入,住单位宿舍,每个月50元的水电费,单位也有食堂。除了基本的开销,程龙飞把大部分钱都存了起来。
7月初,他在老家买了一套108平方米的房子,花了90多万。付了首付,他每个月要还3000多的贷款。“无论怎么样,也是有自己的房子了。”他对自己的未来是有规划的。“我想等结了婚,攒了钱,买辆车,等稳定了之后再去学一门手艺。”
在这之前,程龙飞会继续努力奔跑。因为他相信,生活会善待每一个努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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