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央集权到简政放权 大众帝国能否涅槃重生？

（新浪汽车 特约编辑张婷 编译）2015年9月，大众汽车因柴油门排放丑闻震惊全球，面对巨额罚款以及多个国家的调查，迫于舆论压力的马丁•文德恩（Martin Winterkorn）不得不选择辞去大众集团CEO一职。一周后，原保时捷首席执行官蒂亚斯•穆勒（Matthias Mueller）获得大众汽车集团监事会“压倒性”支持，火速接过“帅印”。

穆勒上台后，最为紧迫的任务就是赢回消费者和监管机构的信任。当时，他承诺将对大众进行改革，而简政放权被认为是头等大事。

现在穆勒的这一承诺正在大众最重要的国际项目之一中进行“测试”：为印度建造低成本汽车。

三月份，穆勒表示，他正在把这项工作授权给旗下捷克品牌斯柯达来处理，而斯柯达正在主导与印度塔塔汽车公司（Tata Motors）的合作谈判。

据斯柯达消息人士称，斯柯达被授予了“递增式的”决定权，一直在向大众总部报告具体的进展。同时，该人士表示，这是自2000年大众汽车全面掌控斯柯达后，斯柯达主导的第一个重大国际项目。大众的这一放权意味着其位于不同地区的12个品牌正在获取影响力。

穆勒的九人管理团队也开始在大众德国总部以外的地方定期举行会议。四月份，大众在上海举行了第一次国外会议。

放权是很重要的，因为大众内部和外部的许多人士都认为，公司传统的权威管理结构创造的环境导致了工程师安装非法软件，欺骗全球数以百万计的汽车柴油排放测试。

由于员工重点关注公司总部高层设定的KPI，太过于担心暴露问题，因此大众陷入了其80年来历史上最大的商业危机。自2015年9月被爆柴油排放作弊后，这场危机迄今为止已让大众付出了超过 250亿美元的罚款、赔偿以及车辆改装开支。

在大众集团供职时间长达四十年之久的穆勒，至今都拒绝对大众管理层和监事会进行重大调整。大众也没有像一开始承诺的那样，委托美国律师事务所出具排放丑闻报告，只是表示没有书面上的发现，不能按照与美国当局达成的和解规定去做。

然而，穆勒的放权可能有助于大众赢回一些投资者，特别是能够提高财务业绩表现。

分析人士称，大众总部紧紧握住控制权不放是导致其在一些关键市场失利的主要原因。这些市场包括美国，大众一直在努力适应当地的口味，并为新兴市场研发了价格低廉的车型。但德国总部的工程师过于追求技术上的卓越，从而忽略了设定的成本。

由于全球需求疲软，大众低价Lupo车型在不到十年的时间已经停止生产，而与铃木汽车在小型汽车上的合作伙伴关系也随之崩溃。

斯柯达内部消息人士称，斯柯达正在研究是否适应塔塔汽车公司开发的低成本生产平台。他补充说，塔塔公司也在研究与斯柯达共同生产零部件的可能性。

塔塔汽车的发言人表示，公司正在“评估可能的合作”。

如果合作能取得成功，大众将能依靠便宜车型在印度这个快速发展的汽车市场获得丰厚利润，从而加强与丰田在全球争取行业领先地位的竞争力。

但在初期，这个项目并不会容易。由于市场激烈的竞争，通用汽车已经决定停止在印度销售汽车。同时，大众集团是否完全抛弃过去“中央集权”的管理，也存在疑问。

一位大众内部的消息人士举例说，当公司在田纳西州的工厂遇到提升美国版Atlas SUV的产能问题时，德国总部取消了工厂负责人的延期合同。上个月，大众表示，这位负责人完成任务后就会回到德国。

穆勒下放管理权的最大阻力可能来自大众总部所在的萨克森州以及强大的工会，因为它们一起控制着对关闭工厂、出售资产以及任命高层拥有决定权的监事会。

大众在萨克森州拥有六座工厂，员工数超过10万名。如果大众将权利下放到各地区，那么萨克森州可能损失最大。萨克森州的领导层支持穆勒的改革，但也所有保留，表示员工应该参与进来，变革不能自上而下地实施。

大众第二大股东下萨克森州首相斯蒂芬·威尔（Stephan Weil）表示，“公司文化变革只能所有人都参与才能取得成功。”

穆勒的很多变革旨在吸引员工参与并下放权利，同时清除与高层之间的障碍。

大众内部消息人士称，一些变化具有象征意义，比如出售大众公司的空客喷气式飞机，或在总部沃尔夫斯堡向工厂员工开放高管餐厅；另一些则更为根本，比如授权高级工程师控制预算和最后期限。

穆勒还将集团委员会的数量减少了三分之一，员工们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一位在沃尔夫斯堡工作了15年的员工说：“在排放门危机爆发之前，高层管理人员是很冷漠的。现在有一种令人耳目一全新的感觉。”

大众集团人事董事卡尔海因茨·布勒辛（Karlheinz Blessing）表示，为了鼓励大胆创新，大众正在考虑提高其在全球2万名经理的薪酬。

“我们鼓励员工承担责任，”他在接受采访时说，“但这需要时间。首先，你需要相信如果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你不会彻底完蛋。”

人们希望这种更加放手的管理方式也能改善公司的业绩。

大众产品线负责人Elmar-Marius Licharz表示，在大众Golf 2019 车型上工作的设计师和工程师大约比原定目标提前了两个月完成任务，这表明更少的高层管理人员插手会使得产品开发的速度明显提升。

他说：“让集团首席执行官参与到每一种车型的开发中，会在时间上有很多限制。但现在（放权后）一切都更有利于协作和自力更生。”

然而，尽管穆勒在大众内部进行了改革，但公司管理专家表示，大众在将集团开放给外部审查机构方面，还没有取得足够的进展。

此前，大众招聘了戴姆勒公司高管克丽丝汀（Christine Hohmann-Dennhardt）来担任大众新设立的汽车管理委员会成员，担任大众集团合规官，负责诚信与法律事务，帮助集团处理柴油门事件。但是今年1月份刚任职一年之久便突然宣布离职。大众则称，其与大众多位管理层产生了分歧。目前，大众又任命库尔特·米歇尔（Kurt Michels）为新的大众品牌首席合规官，4月1日正式上任。

相比之下，通用汽车在2014年陷入安全危及后，任命新副总裁来负责车辆安全，并公开表示，如果解决安全问题遇到任何障碍，公司高层都有权清理。

大众工会消息人士称，大众的合规工作还处于初级阶段，只有约65名合规人员和25名左右的诚信专家，负责集团62万名员工的工作。对此，大众拒绝置评。

与此相比，西门子自2006年的腐败丑闻暴露以来，雇佣了数百名合规官员和专家。

德意志银行零售资产管理部门DWS的监事会成员克里斯琴·施特伦格（Christian Strenger）认为，大众的改革将会缺乏力度，除非它改善了高层管理层的监督权，并引入新的领导人来取代穆勒和大众集团监事会主席潘师（Hans Dieter Poetsch）。

他已经对大众的整个管理层和监事会提起诉讼，试图扭转大众集团对潘师和其他三名监事会成员在2016年的任命。他希望他们能够被独立董事取代。

“如果没有实质性的改变，客户、投资者、公众和媒体都不会被大众这种文化变革所说服，”前德国政府的公司治理顾问施特伦格（Strenger）表示。

然而，并没有迹象表明，由皮耶希家族和保时捷家族共同控制的大众集团高层已经做好了被取代。

“我们认为这起诉讼是完全没有根据的，”大众集团发言人表示。

因此，大众集团的改革似乎才刚刚开始。

“企业文化改革是一项艰巨的任务，需要花上10到15年的时间才能完成，”德国机动车管理中心的负责人斯蒂凡•布拉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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